第七十七章檸香戚風
風溫柔地拂過椰樹頂,隱約可以聽見『沙沙』的響聲,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椰奶香,一個俊美非凡的男人坐在書桌前,雙眼聚精會神地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他的眉頭緊蹙著,面色凝重,卻又滿含著期盼。蘇旎知道伯尼是在為她查找關於寧氏遺傳病的資料,這種病在目前來說,還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伯尼所付出的一切,也只不過是徒勞罷了,但是他不不甘心,他的執著和倔強,她都看在眼裡。
她時常在想自己或許是不幸的,遺傳了家族早衰的絕症,但同時自己也是幸運的,在她最危難的時候,上天送給她一個如此完美的哥哥,體貼她、照顧她、心疼她,這該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蘇旎在園子的走廊裡,從窗口怔怔的望著伯尼的時候,管家梁媽走了過來。
「小姐!」梁媽恭謹地喚道。
「嗯!」蘇旎緩緩轉過臉來,看到是馬爾代夫寶來島上的管家,「您,有什麼事嗎?」她見梁媽一臉難為情的樣子,心想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梁媽臉上一抹溫和的笑意,「聽聞小姐很會做蛋糕?」她小心地問道。
「只是跟家父學過一些而已。」她謙虛地說道,「今天是少爺而立之日,能否請小姐親手為少爺製作一個蛋糕呢?」梁媽微微泛起皺紋的臉上充滿了期盼,她很清楚少爺只吃眼前這位小姐做的蛋糕,而眼前這位小姐的身份已不比從前,不知道小姐還能否再下廚。
聞言,蘇旎眸光一跳,「哥哥的生日?」她一直都以為每年的今天是他愛人的生日呢。
梁媽深深點點頭。
記得馮劭康第一次出現在蘇旎蛋糕店的時候,蘇旎正在專心地製作蛋糕,當時她正在往蛋糕上裱花,是她不經意地一抬頭才發現了站在櫃檯前的他,顯然他已經在櫃檯前站了好久,那時他臉上蒙著黑色的布巾,她見此心裡咯登一下,還以為是強盜進來了呢,連忙從內廚房快步走了出來,走近了才發現他高大魁偉氣勢不凡,不像是壞人,一雙寶石般璀璨的眼眸裡飽含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直教蘇旎心驚,她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不去看他攝魂的眼眸。
「我想要一個蛋糕!」最終他先開了口。
「哦,需要什麼樣兒的呢?有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她如藕的玉臂一伸,拿過一邊的記事本,做著記錄,順勢用筆指了指牆壁上顯目的廣告牌,上面羅列著密密麻麻的蛋糕名稱和圖片。
而他看也不看,只悶悶地說,「做一個你最拿手的吧。」
「呵!」蘇旎笑了,筆下一頓,「凡是我會的,我都拿手!」不是誇口,而是真的自信。
他眼神一閃,頭微微輕揚,探尋的目光穿過玻璃直直望進後廚房,「你剛才做的那個蛋糕就行!」
蘇旎轉頭看了眼那還沒有完全完工的蛋糕,「那是美式蛋糕,叫做『檸香戚風』」一邊說,一邊認真做著記錄。
「好,就是它了!」他很爽快,從此檸香戚風蛋糕就在他的心裡紮了根,發了芽。
「要在蛋糕上寫字嗎?」蘇旎認真的問道,很多人都會在蛋糕上寫上祝福,或者是平時開不了口的話。
他思忖了一會兒,「那就寫『我愛你!』」他的聲音很動聽,充滿了感情,像是在對情人呢喃,她想他肯定是為愛人準備的蛋糕,他的愛人一定是一個很幸福的女人。
蘇旎一個手就將雞蛋打碎了,她熟練地濾除蛋黃,用打蛋器將蛋清打成了泡沫狀的白糊,一邊剝著檸檬皮的姚菁驚訝地看著蘇旎手中蛋清的變換。不一會兒蛋糕烤好了,香氣四溢,蘇旎將模子裡的蛋糕坯放到了托盤裡,又用奶油刀剜了一大塊奶油放到蛋糕坯上,隨後蘇旎將奶油刀輕輕放置在蛋糕坯一側,托盤勻速逆時針旋轉起來,柔軟泥滑的奶油經過奶油刀的刮蹭,均勻地覆蓋在蛋糕坯上。
戚風蛋糕是英文Chiffon Cake的音譯,屬海綿蛋糕這一基本類型。1927年由加利福尼亞的一個名叫哈里。貝克的保險經紀發明,直到1948年,貝克把蛋糕店賣了,配方才公諸於世。戚風蛋糕質地非常輕,用菜油、雞蛋、糖、麵粉、發粉為基本材料。由於菜油不像牛油(傳統蛋糕都是用牛油的)那樣容易打泡,因此需要靠把雞蛋清打成泡沫狀,來提供足夠的空氣以支撐蛋糕的體積。戚風蛋糕含足量的菜油和雞蛋,因此質地非常的濕潤,不像傳統牛油蛋糕那樣容易變硬。因此更適合有冷藏需要的蛋糕。戚風蛋糕也含較少的飽和脂肪。但是由於缺乏牛油蛋糕的濃郁香味,戚風蛋糕通常需要味道濃郁的汁、或加上巧克力、水果等配料。
製法與分蛋攪拌式海綿蛋糕相類似,即是在製作分蛋攪拌式海綿蛋糕的基礎上,調整原料比例,並且在攪拌蛋黃和蛋白時,分別加入發粉和塔塔粉。
組織膨鬆,水分含量高,味道清淡不膩,口感滋潤嫩爽,是目前最受歡迎的蛋糕之一。
最後是裱花,姚菁驚奇於蘇旎嫻熟的手法,那粉嫩的黃色玫瑰一朵朵從裱花嘴裡吐綻出來,絲毫不遜色於鮮花的艷麗,惹得廚子們紛紛都圍攏過來,就連他們中間的糕點師傅也是頻頻點頭稱讚。
這時姚菁滿眼儘是興奮的驚艷,「蘇旎,你教我做蛋糕吧?」她嬌嗔地懇請道,樣子還很認真。
「好啊!」蘇旎笑著應道。
殊不知,她的這一笑,瞬間擊碎了某人心裡無限美好的幻想。
伯尼在廚房門外朝裡望了許久,目光定定地鎖住蘇旎認真的模樣,她做的蛋糕,他一眼就認出了是檸香戚風,雖然每次的款式都不一樣,但味道是始終如一的,淡淡地檸檬香飄散在空氣裡,和著氧氣經過鼻腔竄進身體的各個細胞,這是他最熟悉的味道,也是他最愛的味道。從她為他做的第一個蛋糕開始,年年歲歲的今日都是這種蛋糕伴他度過的,即使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也能呼吸到這種蛋糕的香氣。
蘇旎在蛋糕上小心地插上蠟燭,伯尼將它點燃,她溫柔的目光掠過璀璨的燭火,望向伯尼絕美的臉龐,「許個願吧?」
伯尼凝視著蛋糕上粉嫩的黃玫瑰,亦如她的臉龐般姣美動人,只是蛋糕上少了那幾個字,也許她不知道,自從認識她以後,他有多麼期盼生日的這一天,蛋糕上香濃的奶油融化在嘴裡,好似她的溫柔迷離纏綿,耐人回味,亦如她的微笑銘心刻骨,永生難忘。
可是為什麼要是黃玫瑰呢?
這是她在向他表明心跡嗎?他不是不懂,伯尼抬眸看著蘇旎,苦澀地一笑,隨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抵在了光潔的額頭上,從前他是不屑怎麼做的,但今日他無比虔誠地向老天祈求著:蒼天在上,我不會貪求太多,我只懇請上天不要讓蘇旎太痛苦,無論生死,請允許我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他知道有些事是無力回天的,他不會自欺欺人地去追求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會勇敢地面對現實,他也不貪心,只希望她能少一些苦難、少一分疼痛。無論如何,他都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給她安慰,他希望他的安慰能幫她減輕一些痛苦,哪怕只減輕一點也是好的。
看到他無力地睜開雙眼,蘇旎正想問問他許的什麼願,剛一張口,還未出聲,梁媽就走了進來,只見她微微一彎腰,「少爺,霍夫人在玉溪園準備好了宴會邀你和霍先生一同過生日。」
聞言,蘇旎手中準備用來切蛋糕的小刀,『啪』的一聲就從手中脫落,掉在了桌子上,她慌亂地低下頭去,重新握住刀柄,抬眸時卻對上伯尼受傷的眼神,她定定地望著他,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伯尼恨不得將自己的目光探進她身體裡,想看看她的心是不是滿滿地都寫著『霍麟飛』三個字。他憂鬱的目光緊緊癡纏住她的,開口發出的聲音卻是分外平靜,「霍先生也回來了?」他像是在問梁媽,卻又像是在對她說話。
「是的,霍夫人說霍先生一直心情不好,趁著兩位少爺的生日一起熱鬧一下。」梁媽謹守本分,沒有覺察到眼前兩人詭異的氣氛。
聽聞霍麟飛心情不好,蘇旎眼神隨即一黯,伯尼當然沒有放過她的這一微妙的變化,依然凝盯著她清澈的水眸,「霍夫人有邀請蘇小姐嗎?」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蘇旎揚眸看向他,他的眼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有的,只是……」梁媽吞吞吐吐。
「只是什麼?」他的目光終於調向了管家。
「霍先生似乎不願見到蘇小姐。」梁媽神色不自然地看向蘇旎。
蘇旎臉色瞬間慘白,心裡疼痛得緊。伯尼倏的站起身來,握住蘇旎的柔荑,拉起她就走,「走,我帶你去見他!」他知道她很想見見他,對於一對相愛的人來說,分開一秒鐘,也是久遠的,何況他們有很久沒見過面了。
聽到他這樣說,蘇旎臉色更白了幾分,她急忙甩開他的手,「我不要見他!」
「為什麼?」伯尼脫口發問,只是話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怎麼會不知道是為什麼呢?兩個相愛的人突然之間變成了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該是何等的尷尬和無奈。
「其實也沒什麼啊,你見他總好過見張昊賢吧?」他想打開她心裡的結,讓她有勇氣見到自己想見的人。
蘇旎不明白了,「怎麼這麼說?」
「至少你和霍麟飛沒有發生過什麼啊,你見他就比見我一樣,沒什麼好尷尬的!」顯然伯尼沒有搞清楚狀況。
「有些事你不懂!」蘇旎垂眸。
「什麼事是我不懂的?」伯尼再次牽過她的手,準備出門。
蘇旎站在原地不動,眼眸裡波光淋漓的,她抬起頭望向伯尼楚楚可憐,「我和他孩子都有過了,你叫我怎麼見他?」
「你說什麼?」伯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孩子是霍麟飛的?可是他把孩子抱給了張昊賢,而且他還未醒的時候,聽到霍麟飛和霍夫人的爭吵,霍麟飛分明說蘇旎可能和張昊賢在一起了啊。怎麼這會兒,孩子的父親又變成是霍麟飛了呢?真夠混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