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雲門,落塵居。
想著今早看到的新聞,惜夏不安在房間裡走動著,眉頭擰得緊緊的,怔怔看著門把,手輕握住了又放開。
北折原受了那麼重的傷,就憑著他幫了自己那麼多,即使是作為朋友,她是不是也應該去看看?
但是,一想著兩人之前被媒體誤會,以及墨津修的感受,惜夏緩緩收回手,正準備轉身回到屋內,門卻突然被推開。
墨津修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隨後出現在了門口。
「要出去嗎?」望著站在門口處的惜夏,墨津修微微挑眉。
「呃……沒有……」惜夏輕搖了搖頭,背過身,慢慢走到了窗前。
靜靜看著背對自己的身影,墨津修深邃的黑眸慢慢變暗,削薄的唇輕抿,低沉的聲音帶著試探,「想去看他嗎?」
一句話,聽得惜夏身體一僵,緩緩回過頭,她怔怔看向他。
他這麼容易就猜到她的心思了?
「我陪你去。」薄唇淡淡逸出一抹笑,墨津修幾步走到惜夏身邊,抬起手肘,伸到了她面前。
惜夏再次怔住,抬起頭,眸光不可思議望著墨津修俊美的臉,柳眉輕彎,清澈的大眼充滿了疑惑。
他和北折原的關係一直很敏感,兩個人雖為兄弟,但因為北惠媛的關係,基本上沒什麼兄弟情分。
為什麼現在不僅讓她去看,還陪著自己一起去?
「不走嗎?」墨津修看了眼自己抬起的手肘,低聲催促著。
「修……謝謝……」惜夏愣了幾秒,衝著他一笑,手臂親暱挽過他的手,拉著他往闕雲門大門走去。
他這是在體貼她嗎?
有他陪同前往,她甚至不用擔心媒體看到後會亂報道自己和北折原。
其實,惜夏只猜到了部分原因,她不會想到,墨津修擔心的還有個安全問題。為了她,他可以暫時不去介意自己和北折原之間的複雜關係……
當惜夏挽著墨津修出現在了皇室醫院,守在門外的北惠媛臉刷地變了色,但恐於卡爾就在身邊,也不太好發作。
精心佈局的謀殺,他輕易逃過了,而自己的兒子,卻莫名其妙受了那麼重的傷,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惜夏衝著卡爾微微頷了頷首,眸光隨即轉向北惠媛,四目交接的瞬間,一個面無表情,另一個則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這個女人,居然帶著墨津修來,想來看他們夠不夠慘嗎?
「我就不進去了,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沒有理會在場的另兩個人,墨津修垂眸衝著惜夏淡淡一笑,輕聲囑咐。
「好,我會盡量快一點。」緩緩將手從他臂彎抽出,惜夏回以他一笑,轉身往病房走去。
他能來這裡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硬要求修進去,那無疑是為難他。
守護在病房門口的兩名保鏢看了惜夏一眼,連通報都省了,直接推開門,讓她進了去。
反手緩緩關上門,惜夏一步步走向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男人,燦爛的星眸在望見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時瞬間黯然了下來,腳下的步伐沉重了幾分。
那個在她面前一直嬉笑著的男人,現在,居然成了這副模樣,安靜躺在床上,沒有一點生氣……
似乎感覺到了熟悉的腳步,床上的北折原緊閉的長睫微微動了動,鳳眸隨即掀開,當望見出現在屋內的惜夏時,眸光有過瞬間的詫異,身體動了動,想坐起,不料剛起身,人又重重跌回了床上。
「受傷的人就不要亂動。」惜夏幾步走到他身邊,坐在床邊,將自己的身體借給他當依靠,用力扶著他坐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嘴唇因失去血色而慘白,鳳眸斜睨向身邊的她,北折原眸光閃過一絲慌亂。
她不該出現在這兒。
媽咪那麼恨她……
「我們是朋友,來看你有什麼不對的嗎?」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慌亂,惜夏將他的身體稍微挪開了一點點,盡量以平淡的口吻和他聊著。
「惜夏……」一句簡單的話,聽得北折原心裡一陣悸動,鳳眸怔怔看著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不怕被媒體抓到了亂寫一通,或者被墨津修誤會嗎?
「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垂眸看了眼他包紮過的胸口,惜夏澄澈的大眼滿是疑惑。
「失誤了,入會議廳查探時沒注意,可能猜到我們的人會去查現場,人家早就在那裡安排了人手防著吧。」淡淡看了她一眼,北折原側過頭,在惜夏看不見的方向,眸光慢慢變得深沉。
「以後自己注意點……別再出這麼大的狀況了。」望著他蒼白的側臉,惜夏柔聲叮囑著。
「嗯。」北折原淡淡應了聲,轉過頭,眸光認真看向她。
「今天,你來了,我很開心!」
北折原忽然覺得自己的這一槍值得了,儘管傷勢嚴重了些,但今天,他似乎看到了她對自己的在乎,哪怕還只停留在朋友層面。
「……我來了有一會兒了,是時候回去了。」想著還在外面等候的墨津修,惜夏緩緩起身,正準備離去,腰卻冷不防被一雙手臂環住。
惜夏身一僵,垂眸看了眼停留在自己腰上的手,緩緩轉過身……
「別動,就這樣,讓我抱一抱你……」艱難撐起身,北折原由後擁著惜夏,話語夾雜著絲酸澀。
她能來這裡,證明她或許不再懷疑北惠媛了,他們的關係也不會因媽咪變得那麼敵對,自己故意製造的這一槍,值得。
她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當瀕臨死亡邊緣之際,他有多麼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她……
惜夏僵硬地任由他摟著,身體微微顫抖著,眸光慌亂得不知所措。
微掩的房門,一道深邃的黑眸靜靜望著屋內的一切,眸光一點點冷卻,俊美的臉瞬時暗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