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
青離倏然抬頭,眼中大亮,閃爍著希望的星光。
楊晉點點頭,道:「想要解這情蠱,有三種辦法。第一,是下蠱的人親自將蠱蟲取出;第二,是找到比下蠱之人更高明的蠱師;第三種辦法,基本不可能實現,不提也罷。」
青離黯然地垂下雙眸,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間熄滅。
楊晉說得容易,但卻很難實現。
這情蠱是朵拉下的,她又怎麼可能會把蠱蟲取出來?
朵拉出自南疆蠱王殿,蠱術十分高明,要找到比她更高明的蠱師,基本不可能,起碼西晉是不存在的。
青離失落地問:「第三種辦法是什麼?」
楊晉搖搖頭,道:「第三種辦法,是不可能實現的,不提也罷,我們還是想想前兩種方法,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讓朵拉親自取出蠱蟲,或是請朱雀長老幫忙。」
青離堅持道:「你說一下嘛,也許有辦法呢?」
楊晉拗不過她,無奈地歎息一聲,道:「第三種辦法,就是要南疆蝶神的血。蝶神的血可以抵禦百蠱,身中蠱毒之人,只要能喝下一滴蝶神的血,就能將蠱蟲逼出來。」
蝶神?
青離想起楊晉曾經說過的話,激動道:「蝶神是不是就是後背印有一隻藍蝶的女子?」
楊晉點點頭。
青離想起自己後背上印著的藍色蝴蝶,心頭熱血沸騰,有一個猜想隱隱浮現。
會不會,她就是南疆蝶神的後人呢?
蕭太后曾說過,清妃是江湖女子,來歷不明,也許,清妃本就是南疆女子呢?
曾經,青離非常排斥自己是南疆人的可能性,但現在卻無比希望這個奇特的臆想成為現實。
如果她是南疆蝶神的後人的話,那她的血就可以解百蠱,也就是說,她就能夠救慕容徹了!
青離激動得熱血沸騰,臉頰紅撲撲的。
可是,如果不是呢?
也許她背後的這只藍蝶只是巧合,她根本不是南疆蝶神呢?
青離咬著唇,又苦惱地擰起雙眉。
要不是礙於男女有別,她真想把衣服脫下來,讓楊晉看看,她背後的這只藍蝶是不是南疆蝶神的印記。
「成敗在此一舉,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試一試!」
青離打定主意,噌的一下從屋簷上站起來,雙手握拳,給自己打氣。
一張小臉光彩熠熠,彷彿前一刻的悲傷脆弱都只是錯覺,她咬著下唇,秀麗的眉頭微微擰起,一雙杏眼睜得大大的,充滿鬥志。
楊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撓了撓頭,道:「青離,你……」
「楊晉,謝謝你!」
青離飛撲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縱身一躍,跳下屋簷,赤著雙足,一路飛奔而去。
楊晉沉浸在那一個擁抱中,愣愣的回不過神來。
青離一路飛奔回未央宮,在偏殿找到了坐在門檻上抹淚的翠微。
「翠微,快!快去給我準備一盞鹿血酒!記得要快!」青離火急火燎道。
「啊?」
翠微腦子一下轉不過彎來。
青離又蹦又跳,急道:「翠微,快去御膳房弄一盞鹿血酒來,要快!十萬火急啊!」
翠微愣愣地點了點頭,眼一低,瞥到青離光裸的玉足,道:「娘娘,現在雖然是夏日,但你這麼赤著腳在白玉石板上跑,會著涼的!」
「好好好,我馬上穿鞋!」青離推著翠微道,「你快去準備鹿血酒!」
翠微還是不明白,問:「娘娘,你要鹿血酒幹嘛?奴婢記得你只愛吃鹿肉,從來不喝鹿血酒的……」
青離急得跳腳,道:「哎喲,我的好翠微,你別問了!快去準備鹿血酒,晚了,黃花菜都涼了!」
翠微見青離一副十萬火急的模樣,也不再多問,一臉迷茫地去了御膳房。
青離趁翠微去辦事的時間,喚來了宮人,迅速洗了腳,穿上鞋襪,又用帕子潔了面,撲上香粉,簡單地描上黛眉,搽上胭脂,將自己打理妥當。
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允許自己在敵人面前透出半分狼狽。
即便是敗,也要昂著頭驕傲地死去。
很快,翠微便將鹿血酒取了回來。
青離揭開酒壺,從髮鬢上拔下一支銀簪,利落地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將濃稠的鮮血滴了進去,又用銀簪將鹿血酒攪勻。
翠微看著她一系列動作,不解地問:「娘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拯救阿徹!」
青離取出絲帕,將銀簪上的血跡擦拭乾淨,又原樣插在了髮鬢上,揚唇一笑,眸光雪亮如刃。
半刻鐘後,青離端著鹿血酒,出現在了惠春閣。
殿中彈奏著具有南疆風情的民樂,朵拉身穿一條紅艷的流沙裙,正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艷麗的長裙彷彿明艷的驕陽,雙腕如同蕩漾的水波,舞動出變幻無窮的風情,曼妙的身姿如柳絮般輕盈旋轉,玉臂輕舒,步伐輕盈,搖曳的水袖傳遞出無限誘惑。
青離的驟然闖入,打破了這殿中的歡快氣氛,樂聲戛然而止。
朵拉也停了下來,見到青離眼中露出驚訝的神情。
她愣了一愣,隨即上前行禮。
「朵拉給皇后娘娘請安。」
青離沒有理她,揚著臉,直直的看向慕容徹。
慕容徹不悅地皺眉,冷聲道:「你來做什麼?」
青離揚了揚下巴,道:「我來給你送鹿血酒!畢竟皇上新納了妃子,臣妾怕皇上晚上力不從心!」
慕容徹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鹿血酒?
鹿血酒可是壯陽的!
青離看著慕容徹冷怒的臉色,微微有些心酸。
她知道,現在的他對自己毫無感情,在朵拉的挑撥下,甚至是嫌惡的,可是他看她的眼神,仍令她無法忍受。
青離按下心中的情緒,轉眼看著朵拉,道:「怎麼,你害怕?」
「怕?」朵拉覺得有些好笑,「朵拉為何要怕皇后娘娘?」
「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這杯酒沒有毒。」青離將髮鬢上的銀簪拔下來,在酒壺裡攪了攪,取出亮在她面前,「你不是說過,我無力回天嗎?現在,我就讓你看看我的能耐!怎麼樣,你敢,還是不敢!?」
青離驕傲地說完這番話,然後揚起下巴,看向朵拉的眼神挑釁而輕蔑。
她知道,朵拉這種女子,十分的自負,對付她,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激將法。
朵拉是朱雀長老的嫡傳大弟子,向來對自己的蠱術十分自信,看著青離驕傲蔑視的目光,她只覺得可笑,心頭燃起一片怒火。
「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能耐!」
朵拉傲然一笑,接過青離手中的鹿血酒,斟了一盞,送至慕容徹唇邊,嬌笑道:「皇帝陛下,這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心意,那就接受了吧?」
慕容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皇帝陛下~~~」朵拉嬌嗔一聲,唇邊漾起一朵嫵媚的笑容,「皇帝陛下,就當給朵拉一個面子,喝一口,好不好?」
慕容徹歎息一聲,勉強張開嘴,抿了一口。
喉結滾動。
熱辣醇厚的鹿血酒順著喉管滑入腹中。
這一刻,青離只覺得心跳都停止了,目光緊緊地盯著慕容徹。
時間一分一秒地滑過。
毫無半點反應。
慕容徹不耐煩地看著她,道:「酒朕已經喝了,你可以走了嗎?」
朵拉揚起下巴,得意地看著青離,道:「你不是說你有回天之術嗎?酒已經喝了,怎麼樣,你還有什麼花招?」
青離只覺得心都在顫抖。
沒反應,怎麼會沒反應呢?
難道,一切只是她異想天開,她背後那只藍蝶只是一道普通的印記,她根本不是什麼南疆蝶神?
所有的希望都在這一瞬灰飛煙滅。
青離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在敵人面前示弱,不能露出自己脆弱無助的一面,可是一低頭,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她慌亂地擦去臉上的淚水,又斟了杯酒,遞到慕容徹面前。
「阿徹,你再喝一杯,再喝一杯好不好?」
她咬著唇,眼中不斷有淚珠墜落,卻還是固執地舉著酒杯,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微弱的祈盼。
也許,也許只是他喝的酒太少了,所以沒起什麼作用呢?
「你到底在胡鬧些什麼?」
慕容徹怒喝一聲,臉色已經隱隱發青,但抬眸看到她淚水漣漣的眼眸時,心中一震,彷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縈繞在心間。
酸酸漲漲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