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千家上下所有的人都更忙碌了。
因為伊洛還沒有醒,因為松鶴鳴音嚷著讓姝寞抽第二次的2000cc,因為星瞳在伊洛床前不眠不休,因為慕爵冰沒日沒夜地滿世界地找合適的心臟……
「到底哪裡會有?到底在哪裡?」
書房裡,慕爵冰盯著電腦屏幕,不停地在世界上所有的醫療庫裡尋找線索。
他不相信,不相信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合適伊洛用的心臟!
「吱嘎——」一聲。
門被推開了,跟著是小芷和鬼靈走了進來。
然而慕爵冰卻意外地沒有察覺,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電腦上。
「冰!」直到小芷在他身後推他,才終於讓他的思緒回歸到現實。
慕爵冰抬起頭,雙眼因為三天三夜沒合眼而佈滿了血絲:「小芷,鬼靈,怎麼是你們?」
小芷心疼地望著他憔悴的臉龐:「是鬼靈說,他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但是大家都知道,沒有你的命令誰都不能靠近書房,所以,我就帶他進來了。」
「重要的事情?」冰的眼裡有些疑惑,「是關於伊洛的病嗎?」
鬼靈想了想:「應該可以算是吧!」
算是?!
他猶疑的態度讓冰心裡的疑惑更深了:「究竟是怎麼了?」
這一刻,鬼靈的神情無比糾結,雖然已經做了決定,但是真到了說出口的時候,依舊是如此艱難,只聽他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慕爵冰,對不起,有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其實,我找到了一顆和伊洛匹配的心臟?」
「什麼?」他的話音剛落,冰和小芷同時驚呆了。
慕爵冰驀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幾乎撞翻了桌子,眼底波濤洶湧:「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鬼靈似乎早已料到了他的反應,嘴角露出了幾絲苦澀:「因為,那顆心臟……是你的。」
是你的……
是你的……
是你的……
是你的……
是你的……
這一刻,冰沉默了。
而小芷,像是靈魂忽然被抽走了一樣,近乎踉蹌地退後了一步。
「不、不可以……」她彷彿囈語一般,一把抱住冰,眼裡毫無預兆地掉下來,「鬼靈,你不可以這樣!」
鬼靈立刻搖頭:「小芷,你別誤會!我絕對不會像你想的那樣做!我是個醫生,我不會靠犧牲一個人的生命去拯救另一個人,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伊洛的哥哥。呵呵,如果我真的用冰的心臟,救了伊洛,你覺得他能夠接受嗎?」
小芷卻依舊害怕,儘管冰已經將的身體反抱住,她依舊在發抖:「那你為什麼還要說出來?明明不可能的事情,你為什麼要說出來?」
「因為,慕爵冰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鬼靈看著小芷,眼底有歉意,但他並不後悔,「我只是不想在伊洛死去之後的某一天,慕爵冰突然發現,原來當初他苦苦尋找的心臟,就在自己的身體裡,你覺得那個時候,他會活得開心嗎?」
「是啊,如果那個時候知道,我恐怕會自責一輩子吧。」冰苦笑了一下,伸手擦掉小芷的眼淚,「寶貝,別哭了,好嗎?你是我的妻子,我會為你珍惜自己的!」
「真的嗎?」小芷含著淚,一臉害怕地看著她。
這一刻,她極其需要他的保證,雖然那並不能證明什麼,但是至少可以讓她慌亂的心有一絲依靠。
慕爵冰低下頭,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真的。」
至少,他現在不會這麼做!
而這時,鬼靈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哎,終於說出來了。你知道嗎,從知道你們是兄弟的那天起,我就開始在說與不說之間掙扎了,今天終於可以解脫了!」
冰看著他,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鬼靈,謝啦!謝謝你告訴我這個!」
「嗯哼!」鬼靈聳了聳肩,「你看見了,我也只是為了想讓自己輕鬆一點而已!」
冰笑笑,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疑惑:「世界上每年都有很多例成功的換心手術在進行,為什麼與伊洛匹配的心臟就這麼難找呢?」
「呃,這個……」鬼靈有些悵然地垂眸,「只能說是你們慕家的血統問題了。」
「什麼意思?」
「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父親的心臟就是和平常人不一樣的,一般人的心臟都是長在左邊,可是他的卻是長在右邊,同樣的你和伊洛的也是長在了右邊,好像是遺傳。」
「遺傳?」小芷驚奇地伸出手,放在冰的胸腔上。好神奇啊,冰的心臟居然是長在右邊的呢!
「其實,伊洛活著本身就是個天大的奇跡了。」鬼靈說著,眼裡露出一絲不可思議,「我仔細研究了很多年,按照伊洛的傷勢,傷在心臟上,一般只有兩歲的孩子根本是撐不過一個小時的,但是當時他居然在沒有任何治療的狀態下,存活了將近二十四個小時。幸運的是,松鶴鳴音在劫走他們遺體的,及時發現了他還活著,將他送進了世界頂級的日本皇家醫院裡……」
冰想了想,推測道:「會不會是因為伊洛的生存毅力比較強。」
鬼靈努努嘴:「可能有這方面原因吧,但是絕對不完全是這個。因為那時他只不過比嬰兒大一點,免疫力太低,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伊洛的身體裡,本身就存在著一種可以救他的東西。」
「可以救他的東西?」冰兩眼微微瞇起,忽然眉毛一揚,「鬼靈,會不會是類似於舅舅體內的那種東西,比如說伊洛的血也具有自我修復的功能……」
冰的話讓鬼靈的眼睛頓時一亮:「天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但是,這個時候小芷有些不明白了:「如果伊洛的血也有自我修復的功能,那為什麼他的病情還會加重呢?」
鬼靈解釋道:「這個很簡單的,雖然伊洛的血可能會自我修復,但是伊洛從小就受傷,接受各種治療,自身的體質肯定會大不如前,自我修復的功能也會變得很弱,而後來他開始服用姝寞研製的血靈丹,由於松鶴鳴音的血液的修復能力,喚醒了伊洛自身的修復功能,所以每次都會好轉。」
小芷將信將疑:「可是既然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姝寞說伊洛就算服用血靈丹也只能活七天呢?」
鬼靈苦笑:「千大小姐,你好好想一想,松鶴鳴音為了救伊洛,自己的身體都已經成那個樣子了,他的血就算具有修復功能,也會慢慢減弱,而且,他連自我修復都來不及,用來救伊洛的血又能剩下幾成功效呢?」
這時,冰的臉上忽然燃起了一絲希望:「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我們只要用某一種的東西,將伊洛身體裡面自我修復的功能全面喚醒,伊洛就有可能不用死?」
「按道理是這樣的。」鬼靈說著,但是並沒有很激動,「可是,這種東西太難找了。到目前為止,除了松鶴鳴音的血以外,我還沒有發現有任何其他的東西有這種功能?」
「其他人的血呢?」冰繼續深入。
鬼靈咬了咬唇:「你也聽見姝寞說了,只有松鶴鳴音的血有用。」
「那是因為松鶴鳴音從小服用各種毒藥和補品,如果有其他人也服用了這些東西,那麼他的血會不會也有這種功效!」
「冰,你不要想得太簡單!」鬼靈提醒他,「我問過姝寞,用藥煉人是中醫裡一種極複雜的過程,稍微出了錯可能就會前功盡棄。而且還會根據人的體質不同,產生不同的反應。真正煉成百毒不侵,自我修復的人太少了。像松鶴鳴音這樣的,一萬個裡面也只會出一兩個而已!」
「是嘛?那如果是遺傳呢?」冰試探著,問道。
「遺傳?!」鬼靈一驚,像是意識到什麼,「你的意思是……」
冰搖搖頭:「我什麼都沒說。我的意思是,我們最好先弄清楚伊洛身體裡的自我修復功能是從哪裡來的?」
「對啊,我怎麼從來就沒想到這個呢?」鬼靈恍然間如同醍醐灌頂。
小芷怔了怔,扯扯冰的衣角:「冰,你想怎麼搞清楚?」
「這個,」冰的唇角扯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可能得去問問舅舅了。」
*
三分鐘後。
冰、小芷和鬼靈已經出現在了松鶴鳴音的房間外面。
此刻,修羅正在房門外把守,好讓閣主可以安心地休息。
「有事?」
看見他們急匆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修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
冰點頭:「是的,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想要當面問舅舅。」
「你們?」修羅的目光在三個人的身上掃了一圈,卻沒有放行的意思。
鬼靈的眼睛迅速轉了轉,補充道:「是關於伊洛的病,我找到了一些新的線索。」
果然,修羅聽到這個,臉上開始有了鬆動。
他抬了抬眼,看著他們,最後說道:「你和慕爵冰進去,千偌芷——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