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星瞳的心弦狠狠一震。
真的要放棄嗎……
她搖搖頭,眼神痛苦又迷惘。她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那一天,當南風槿意識不清地從嘴裡吐出小芷的名字時,她原本燃燒的心一下子冰冷了,此刻早已如同死灰,那一刻,她只想逃掉,逃得遠遠的,逃到一個只有她自己的地方……
「好了,小瞳,別想了~」看著她痛苦的表情,伊洛立刻捏了捏她的臉,不讓她多想。
這個笨蛋,明明就放不下,忘不掉,卻又不敢面對!
星瞳,你知道,這樣子的你,有多讓哥哥心疼嗎?伊洛望著她,抱住她的手臂下意識緊了緊。她是這個世界上,他最重要的妹妹,而他雖然身體殘破,卻是威震世界的XJ組織的王,唯一的王,所以,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受傷……
傻瓜,既然你自己無法做出決定,那麼,就讓哥哥幫你吧!這一刻,伊洛悄悄在心裡默念著,漆黑如墨的眼睛裡突然閃現出一種堅毅無比的目光。如果上天注定,他活不了多久的話,那麼就讓他在還活著的時候,替星瞳找回愛人吧!這樣至少,可以讓他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能夠真的安心!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星瞳一直埋在伊洛懷裡不肯起身,不哭也不笑,像個木偶人一樣。這時,伊洛抬起手,輕輕撫上她通紅的眼睛四周,以最溫柔的力量,小心摩挲著,接著,又慢慢將頭附到她耳邊,開口,說出了那個決定:「星瞳,我們一起回青田吧!」
果然如他所料,下一秒,星瞳猛地抬起頭,眸子充滿了驚訝和惶恐,模樣像極了一個受了驚的小獸,睜大眼,張著嘴,望著他。
「哥——」
她有些失控地叫他,臉上卻全是茫然。
剛剛……
剛剛是不是她聽錯了……
為什麼她聽見哥哥說,「我們一起回青田!」
天,他是說的「我們」嗎?所以是,哥哥要和她一起回青田嗎?
這一刻,她多麼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和她一起回青田!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哥,你——」星瞳顫抖著嘴唇,心裡所有的委屈都被一種叫做恐懼的情緒所代替。
然而,沒等她的話說完,伊洛的話已經截住了她的:「星瞳,不許拒絕。」
明明他的語氣是那麼溫和,然而說出來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力量在裡面。
星瞳急了:「可是,哥,你的身體……」
「噓——」就在這時,一根修長的食指輕輕抵住了星瞳冰涼的唇瓣,這一瞬間伊洛的眼睛是那麼亮,亮得彷彿兩顆夜明珠,輕輕蕩著光亮,「笨蛋,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啊!」
「哥——」這一秒鐘,星瞳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除了這個字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是沒用的了。因為,伊洛的決定,一旦說出口,就再也不會更改。就好像當初,他決定讓她離開他,去慕爵冰身邊一樣……
雖然,對於伊洛,她好像永遠都是會選擇聽從的,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啊……
從小到大,從她認識伊洛的那一天起,他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家醫院,甚至除了檢查他都只能一直待在病房。這樣的伊洛,這樣的身體,他怎麼能離開這裡,跟她去青田,怎麼可以……
「哥,我們不要去好不好?我們不要去?」星瞳坐起身,眼淚不知不覺已經從眼眶滑落,她激動地拉著他的手,心裡眼裡全是乞求,「哥,我錯了……我不該喜歡上南風槿的……哥,都是我的錯……我是個殺手啊……怎麼可以有感情呢……不可以對他有感情的對不對……哥……所以我們不要去……不要去好不好……」
伊洛聽著星瞳緊張又害怕的哀求,心臟頓時一陣刺痛,疼得他必須咬緊牙關才能抑制住呻吟。這個笨蛋,她以為他當初讓她做殺手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杜絕她的情感,把她變成一個沒有感覺的木頭嘛?讓她去做殺手,去接受那些痛苦的訓練,只是為了讓她能保護自己而已,讓她能更好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現在,她卻把這當成了阻礙自己尋找幸福的借口,笨蛋,真是笨蛋!!
伊洛的臉色因為身體的疼痛而越來越顯得蒼白,慢慢地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哥……哥你怎麼了?」察覺到他的異樣,星瞳驚得瞪大眼睛,然而下一秒,看清楚他的症狀,她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接著,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抓向了床頭的藥瓶,擰開,倒出一瓶蓋的藥:「哥,吃藥,快點吃藥!」
伊洛順從地就著她的手將瓶蓋裡的藥全部抿如口中,星瞳立刻遞上水杯,餵他吞了下去……
過了好幾分鐘,伊洛的症狀才慢慢平復,臉色也漸漸恢復了血色。
星瞳嚇壞了,牙齒死死咬住唇,整個身體幾乎都在顫抖。哥哥的病,居然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麼……
嗚嗚,是她的錯,她真該死……
三年了,她不在哥哥身邊,已經快三年了……
而距離鬼靈說的期限,只剩下不到三個月。也就是說,伊洛的生命只剩下三個月……
如果……
再找不到合適的心臟,他就會死嗎……
真的會死嗎……
星瞳目光無神地坐在床頭……
腦海裡所有的思緒都因為那個「死」字而變得心驚……
「不要……我不要……」
許久,星瞳突然發瘋一般地撲進了伊洛的懷裡,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他是她唯一的哥哥啊……
他怎麼可以死呢……
「哥,我們不要去青田,我們倆都不要去……」她趴在他懷裡流淚,雙手死死抱著他,「求求你,我們倆都不去,好不好……我們待在這裡……我在這裡陪你……冰和花花他們一定會找到合適的心臟的……一定會的……哥……不要離開這裡……不要離開醫院……求你了……」
「傻瓜,不要哭!」伊洛低頭,擦去她眼裡不停湧出的淚水,她每眨一下眼睛,他就替她擦一下,忽然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像一種生命最後一刻的宣告似地,清晰地傳入星瞳的耳朵裡:「如果回到青田,是我生命裡最後一個願望,那麼星瞳,你還會反對嗎?」
最後……一個願望……
這一刻,星瞳的靈魂幾乎驚恐得脫離了軀體……
為什麼……
為什麼哥哥要說這樣的話……
什麼叫最後一個願望……不……不要……她不要……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星瞳仰著頭,目光是那樣悲慼又害怕,「哥,這不是最後一個願望……這怎麼會是最後的願望呢?!哥,你還會活很久啊,活很久很久的……所以……哥……我們不要這個願望……不要好不好……」
「星瞳!」
「星瞳!!」
「星瞳!!!」
…… ……
看著她近乎絕望的乞求,伊洛的眼底有種灰暗的心疼。
事實上,他又何嘗想要這樣的願望呢……
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啊……
可是,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樣的不想是多麼地卑微……
沒有徘徊在死亡邊緣的人,是永遠無法體會那種活著只是為了等待死亡的心情……
那種寂寞而冰冷的心情……
然而,他已經是幸運的了!至少在他自己看來,已經足夠幸運!
原本,鬼靈給他定下的生命期限是十八歲。而他,卻成功地活過了這個數字……
原本,他的生命應該如同一潭死水,然而上天卻給了他朋友,給了他親人,讓他認識了星瞳,認識了花花、香香、鬼靈,有了XJ,又有了惺惺相惜的朋友慕爵冰!
夠了!
真的夠了!
他,端木伊洛,不是貪心的人,從來就不是!
既然老天爺注定不給他一段長一點的生命,那麼就讓他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旅程裡,做他最想做的事情吧!
他要去青田,他要去那裡幫星瞳找回愛情,他要去那裡看看他最好的朋友慕爵冰,看他的生活的地方,看他新婚的妻子,看他怎樣打敗地獄閣,他要去那裡幫星瞳找到最後的歸宿,替XJ找到新的主人,替所有他在乎的人鋪好未來的路!還有——
他要去青田,離開這裡,離開這間從他記事起,他就呆著的醫院,還有病房!
如果他人生的開始,他無法選擇,那麼,他一定要在生命結束的時候,讓他自己親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真的要面臨死亡,那麼請讓他死在陽光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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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對不起,昨天兮兮這裡停電了,所以沒辦法更新,今天會多更一點,補給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