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
小小的公寓外邊,三個矯健的身影從不同的方向聚集在一起。
一碰面,星瞳照例開口:「你們那邊有情況嗎?」
「一切正常。」
「我這裡也OK。」
花花和香香第N次說出同樣的答案。
星瞳看了看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終於輕鬆了一點:「看來,地獄閣今天晚上不會有什麼行動了?」
「應該是。」香香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今天我聽見無暝告訴姝寞,說什麼暫時不會動千偌芷。」
「啊?」花花不情願地嘟了嘟嘴,「臭香香,你怎麼不早說,那我們還在這裡巴巴地守什麼啊,回去睡覺唄!」
「可是花花姐……」星瞳不安地看向她,「萬一他們來了呢?」
「星瞳,放心吧。」這次,連香香也勸她了,「你太緊張了。我知道,你在為白天的事情自責,可是任何時候都不要忘了理智。你想想,如果地獄閣真的要動手,在婚禮上直接下致命的毒藥就好了啊,千偌芷一死,慕爵冰肯定傷心欲絕。如果真要對付慕爵冰,這招不是更好嗎?」
「呃……」的確沒錯,星瞳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該死,一衝動我就忘了思考了。」
「嗯啊。」香香衝她笑笑,「所以,今晚就到這裡吧。我和花花明天還得繼續查探地獄閣的消息,不能再陪你了。」
這時,花花突然擺出一張苦瓜臉,一把抱住星瞳:「嗚嗚,可愛的小瞳瞳,看來我們又得分開了。」
星瞳有些不捨地點點頭,抱住她。
做殺手的,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隱秘。最好讓自己跟空氣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好了,花花,我們得走了。」香香無奈地看了一眼耍寶的某人,又囑咐星瞳,「放心吧,我們一直就在你身邊。一旦你需要我們,我們會隨時出現的!」
「嗯。」星瞳做了個明白的手勢,「我知道。」
接著,沒有過多的言語,兩道敏捷的身影快速淹沒在夜色裡……
星瞳抿了抿唇,看著她們離開,心裡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接著,她回過頭,望向身後並不起眼的公寓樓。
凌晨三點,所有人都睡著了。
整個公寓樓,都陷入了一片靜謐裡。
這時候幾乎已經沒有再點燈了,入眼的都只是一個個黑漆漆的窗口。
然而,星瞳的目光卻一直定格在七樓的一個窗口。
因為那裡,還有著淡淡的光亮。
星瞳會心一笑,她知道,那裡是千偌芷的房間!
這個當然不是冰告訴她的,因為他從來不願意向她提及太多千偌芷的事情。那些記憶對於他來說,就像一個珍貴的寶藏,只願意自己一生獨藏!
不過,他不說,不代表小橙不會說。
在日本的時候,她和小橙經常在木屋外的櫻花樹下,並肩坐著聊天。這裡面,自然有許多話題都是關於小芷的。
一開始,對於千偌芷,星瞳只是抱著好奇的態度,在她眼裡,能讓冷酷孤傲的慕爵冰如此心心唸唸的女孩,該有多神奇……
可是,當那一天,小橙睜著大眼睛,拉著她的胳膊,說:「星瞳姐姐,你知道嗎?是小芷姐姐改變了我哥哥,是她讓我知道原來我哥哥是這麼溫柔的人,小芷姐姐怕黑,他會每天晚上都看著她睡著,還給她留夜燈……」
這一刻,星瞳的心裡突然變得軟軟的,又酸酸的……
「哎~」
突然,她望著那柔柔的燈光長歎了一口氣。
她真的很想看看慕爵冰那樣冷酷的男人溫柔起來是什麼樣子呢……
嗚嗚……
她還很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個男人會對她這麼溫柔呢……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男生的頭像驀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呃——
這、這是什麼狀況?
星瞳有些心慌地拍拍自己的臉頰,為什麼她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南風槿呢?
不行不行、趕快忘掉、趕快忘掉……
她不斷提醒著自己,那天不是跟琳達說好了嗎,如果南風槿沒有跟小芷結婚,她就要幫忙讓他們在一起的……
等等,南風槿沒有跟小芷結婚……
天啊,她怎麼這麼笨,居然忘了今天南風槿和小芷沒有結成婚。光顧著想冰和小芷了,都沒有來得及安慰一下某個被搶婚的人……
他現在一定很難過吧,他喜歡小芷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結婚了,居然就這樣奇怪地讓給了別人。哎,這樣想起來他好像真的很慘呢……
糟糕、糟糕、真糟糕!
那她現在要不要……
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啊……
呃,要不要呢,要不要呢……
這一刻,XJ的金牌殺手,一向以富有主見著稱的端木星瞳正躲在某個角落,偷偷咬手指中……
十分鐘後。
某人終於被自己的慫樣給激怒了:「該死的,端木星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墨跡了,人家南風槿跟你也算是朋友吧,現在人家失戀了,還是在教堂上當著許多人面失戀的,你去安慰下怎麼了?」
於是,在這通深刻的自我反省之後,她總算下定了決心。
下一秒,腳尖一點,向某個她無比熟悉的方向奔去……
*****
畫廊裡很黑,沒有電燈。
不知道為什麼,走在黑漆漆的暗道裡,星瞳的心有些緊。
難道他不在這裡嗎?
不會啊,明明外面的門是從裡面鎖上的,所以槿應該在密室裡啊。可是為什麼不開燈呢?
這樣想著,走向密室的腳步不由得快了許多。
果然,走到密室入口的地方,星瞳看到了裡面透出來的燈光。
星瞳心裡舒了一口氣,還好,他在這裡!
她走進去的時候,南風槿正一個人坐在密室的台階上,他低著頭,星瞳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看起來跟平時有些不一樣。
她撇撇嘴,走過去:「嘿,南風槿,你想什麼呢?」
聽到她的聲音,槿似乎並沒有太吃驚,他頓了一下,然後慢慢抬起頭,望向她:「你來了啊?」
呃,星瞳的臉有些不自在。
什麼叫你來了啊,聽起來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會來似的……
她有些彆扭地點點頭:「對啊,我來看你難過死了沒有?」
槿有些無奈地笑笑:「你這麼希望我死啊?」
「我……」星瞳一怔,沒想到南風槿會順著她的話將她一軍,倒不知道怎麼回了。
南風槿故意斜著眼睛,將她的窘迫一一收在眼底,心裡卻暗暗發笑。
這個丫頭,總是這樣,明明心裡比誰都善良,嘴上卻總是故意說著惡毒的話……
「好啦,不逗你了。」南風槿見好就收,放過她,微微笑道,「知道我難過,怎麼才想起來安慰我?在教堂的時候,你跑到哪裡去了?」
「咦?你怎麼知道我不在的?」星瞳奇怪地眨眨眼,「你找過我啊?」
「當然了。」南風槿點點頭。
婚禮結束的時候,看著小芷被冰帶走,他心裡不是不失落的。畢竟,那個女孩是他喜歡了十幾年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突然不想一個人承擔,他想找一個陪自己說說話,而那個人,就是眼前的這個號稱殺手的端木星瞳!
「找我幹嘛啊?」雖然心裡有些小小的感動,但是星瞳依舊嘴硬,「我很忙的,哪能天天陪著你啊?」
「哦,是嗎?」槿挑挑眉,眼角卻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那你……現在到這裡……幹嘛呢?」
呃……
星瞳臉一紅:「我、我、我……睡不著,隨便轉轉不行啊!」
「是嗎?」這一刻,槿笑得更燦爛了,「剛剛可是有人說過,她是來看我的?」
啊,她有說過嗎?遭了,好像有呢……
星瞳有些氣餒,咬了咬嘴唇,該死的南風槿,她是來安慰他的好不好,不是來讓他看自己笑話的?
「哼,沒錯啊,我本來覺得你挺可憐的,想來安慰你一下。」她一臉慍怒地望著他,「可是我看你現在精神好得很嘛,哪裡需要我安慰啊!你自己一個人接著在這裡呆著吧,我走了……」
說著,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冰冷的手掌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接著,傳來南風槿低沉的乞求:「小瞳,別走……」
星瞳的心猛地揪緊。
胳膊上傳來的冰涼的溫度讓她有些心疼,他應該一個人在這裡呆了很久了吧……
下一秒,她緩緩轉過身,看向他:「那個、怎麼了?」
南風槿直直地望著她,連目光也變得冰涼:「小瞳,別走好不好?陪我待一會兒,說說話,好嗎?」
這是端木星瞳第一次看見槿難過的樣子。
就像是沙漠裡遭受了冰霜的鴕鳥,臉上的傷痛是那麼明顯……
不知道為什麼,星瞳突然覺得心裡好難過,她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輕輕嘟囔了一句:「南風槿,你這個笨蛋!既然這麼喜歡,幹嘛還要在婚禮上裝得那麼大方?」
雖然知道小芷和冰在一起是對的,可是看著他受傷的樣子,她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她的表情,現在看起來,好像比槿還要糾結,還要挫敗~
「笨蛋,誰說我是裝的?」槿看著她,問道。
星瞳一怔:「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槿想也不想地反駁。
「既然不是,那你現在幹嘛這麼難過啊?」
「哎——」真是被她打敗了!
槿歎了一口氣,接著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我不是難過,只是有些失落而已。」
「失落?」星瞳不解地看著他,「失落什麼?」
槿看著她一臉好奇的樣子,頓時一臉頹敗,在心裡暗罵了一句,果然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