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軀慢慢向房間中央走近,然後慢慢跪在了床邊。
「爸爸。」
時隔多年,再次喊出這個詞,慕爵冰竟覺得心裡沉得喘不過氣。
雖然虛弱,但是當聽到慕爵冰叫出「爸爸」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慕青雲的身體還是生生地震了一下。
他的嘴角慢慢扯動,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曾經如同蒼鷹一般凌厲的眼睛裡竟慢慢溢出水光,他蠕動著嘴唇,想說什麼,卻因為氧氣罩的原因張不開嘴。
慕爵冰順著他目光示意,替他將氧氣罩取了下來。
現在房間裡只有他們父子兩個人。
慕爵冰看著慕青雲的神態,知道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爸爸,你想說什麼?」
「帶……他……們……走……」
慕青雲的氣息已經很微弱,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說。
「帶他們走!」慕爵冰確定地重複了他的話,立刻明白過來,「放心吧,爸爸。我會帶他們離開的。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發誓,從今天開始,我會保護琴姨和小橙,絕對不會再讓她們收到任何傷害!」
床上的慕青雲露出一絲肯定的微笑,又慢慢張嘴:「要……報……仇……」
「是。」慕爵冰點頭,眼神裡浮現一絲肅殺。
天嘯社!
這個仇他一定會報的!
為了爸爸、也為了媽媽和只活了兩歲的弟弟!
他一定會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用他自己的方式!!
「還……有……有……」
慕青雲還想說什麼,但是氣息明顯不足,他顫抖著嘴唇,竭力想要說完。
「爸爸,不要急。您想說什麼,慢慢說。」
慕爵冰俯下身,將耳朵貼在他唇邊。
「找……一……個……人……」
慕青雲撐著最後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但是聲音卻越來越小。
他的嘴唇不停地蠕動著,後面說出的話只有將耳朵貼得更近才能聽見……
慕爵冰聽得格外仔細,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然而,當慕青雲說完,慕爵冰卻彷彿被抽走了靈魂一樣,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被什麼死死扼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隻蒼老的手卻顫巍巍地撫上了慕爵冰的臉龐。
這是他最後一次,撫摸自己的兒子了……
慕爵冰滿意地笑了笑,還好,該說的都說完了,他這一生,總算沒有遺憾了……
現在他該去找他的冰兒了……
「冰……兒……我……來……了……」
當最後一個話音停止,原本伸在空中的手直直地落了下去……
「爸!」
慕爵冰驚叫了一聲,下一秒,兩滴晶瑩的淚滴慢慢從眼眶裡滑落,滴在慕青雲慢慢失溫的手背上……
冰兒,是他媽媽的名字!
他慢慢閉上眼睛,許諾:「爸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