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戴鳳冠,身披霞披,靜靜地坐在床邊,滿房的喜慶卻沒讓她有出嫁的新娘心懷的喜悅。沒有喜悅,也沒有悲傷,只是平靜而木然的面對這一切。
直到她睏倦,還是沒等到那人的出現,她想自己已經守盡本分了,安分等了那麼久,現在是人家不想來,她也沒做什麼逾越的事,所以在困意排山而來的情況下,回音就拿下鳳冠,拆下髮髻,褪掉厚重的衣物,只著裡衣就躺到了床上。合眼睡去。
睡了不多時,回音隱約聽到外面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回音剛朦朦朧朧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身影推門而入。
回音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可還是瞇了瞇眼看清了來人,可不正是那位今天與她拜了堂成了親卻讓她獨守空房的太子丈夫麼。
回音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沒見過這位太子吧,拜堂的時候她都被紅頭幔遮了視線,所以那時候只算是接觸,不算是見過。而以前更是沒有見過,她是直接就嫁過來的。
嫁給一個素未謀面,並不認識的陌生人,也許這就是公主的悲哀,和親的弊處。
從小錦衣玉食,承蒙恩寵,現在為國家,為子民奉獻也是應該的,而且她是嫁給太子,是堂堂太子妃,她有何委屈。
此時龍月離是一身便服,似乎今日不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只是個過門客。
龍月離也是第一次見回音,雖然回音也擁有絕美的容顏和空靈靜謐的氣質,但他的心裡還是只有那個人,對於回音,他無任何感覺。
不管是身為丈夫他不能盡到責任,還是他不愛這個將隨他一生的女人,他都沒有任何一點想法。
兩人沉默,讓房內氣氛一時凝結。
然後龍月離忽然開始脫衣服,回音也下了床,走過去欲要伸手伺候他。
卻被龍月離避開了,只聽他開口用微沙啞的聲音說著:「這些事你不用做,我的事你不用管,我也不會多管你的事。」然後就將脫掉的衣服扔在一旁,不理會一旁的回音,逕直走到箱子前找衣服。
回音毫無尷尬之色,只是平靜的放下手,垂在兩側,靜靜的看著龍月離。
然後龍月離找到衣服後就自己動手穿著,絲毫沒有理會佇立在原地的回音。
回音卻忽道:「明日還請太子能與回音一起去拜見父皇,母后。」
龍月離卻忽然用冷銳的目光直射回音,語氣登時很不好:「如若不去又如何。」
回音表情依然風輕雲淡,只見她施施然走到床邊,掏出一把小匕首往雪白的手臂上一劃,頓時滑下一縷縷血絲,滴在了床中央的白幔上,然後才淡定的回答:「難道太子不想讓自己心愛的人平安無事麼?」
龍月離目光更是寒冷,怒問:「你想做什麼。」
回音見白幔上已經盛開了好幾朵嬌艷欲滴的紅梅花,於是將手伸向龍月離,無聲笑道:「我怎麼敢碰太子的人呢,敢動太子的人,當然是掌握大權的人…」
龍月離看著回音笑靨如花的模樣,再看她伸在半空中血流不止的手,卻是半信半疑,只留下一句:「明日辰時。」就推門而去了。
回音看著被推開的門,和外面的夜景,有些怔然,輕輕垂下手,任血滑過手臂,到手心,到指尖,再滑過空氣,滴落在地……
她早知道要嫁的人另有所愛,她早知道自己不會得到寵愛,她早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有夫妻相處之道這回事,她卻不知道,他們竟還不能和睦相處。
她本以為即使他們之間沒有愛,也能相敬如賓。
卻不想他竟將她當成不軌之人。
他的性子太過極端,喜惡分明,他喜歡的他就百般愛護,他厭惡的就絕沒有好臉色。
回音歎口氣,走前去關上門,然後靜坐在桌前,給自己包紮傷口。
沒有任何感傷,也沒有任何失落,因為她對他也無意,只是有點感慨。
她的新婚就這麼平靜,她的新婚夜,就這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