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瑩將長髮盤起的時候,他意外地看到了火瑩肩上的蝴蝶胎記,但是他卻無法發聲,無法站起,因為他身中劇毒,因為他身受重傷,因為他體力透支。
火瑩拿起少年曾穿的白衣隨手套在身上,便迅速地走出門去,她只是以為引開那些追兵後能夠順利回來,她只是想要減少這個少年被發現的可能,才會那麼珍惜看他一眼的時間而沒有回頭。
當她引開那些人後,再次趕回來時見到的僅僅是在火中燃燒的房屋,僅僅是屋外的兩匹快馬,僅僅是突然從身後出現的金宏和水柔,他們是比火瑩早來飛影組織的兩個人,他們是命定的兩位護法,有一件事火瑩是不知的,那就是火瑩亦是命定的護法,要不然當時的白衣主上也不會賜予她「火瑩」一名。
金宏將手中的黑衣拋給火瑩,火瑩接過,已知那是她剛剛換下的黑衣。
「你知道嗎?這是你活著的證明,既然無劍,則衣在人在,衣亡人亡。」金宏像一個小大人一般警告著火瑩,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他呢?他們呢?你們把他們怎麼樣了?」火瑩冷冷地發問,眼淚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畢竟她只在飛影組織待了三年,她還沒有冷到無情。
金宏帶點無奈地回答道,「要是被主上知道那些人不是你殺的話,死的人就會是你。」
「這麼說是你殺了他,是你毀了這裡。」火瑩瘋狂地哭著,雙肩都不停地顫抖。
水柔走過來拉住火瑩的手,安慰道,「瑩兒,你冷靜點,我們這是為了救你。」
「金師兄,這是你救我的方式嗎?」火瑩甩開水柔的手,大步邁到金宏面前,兩隻手緊緊地拽著他的手臂,「金師兄,告訴我,你沒有殺他,你沒有,告訴我。」
「飛影組織容不下弱者,現在前五位護法已死,你自是護法的不二人選。如若被主上發現他們非你所殺,定不會放過你。」頓了一下,才看了看水柔,命令道,「水師妹,給瑩兒換上衣服。」
「金宏,我恨你,我恨你。」火瑩推開金宏,目視著差不多燃盡的房子。
「瑩兒,六日後一定要趕回飛影組織。」金宏說完後,便躍上了一匹快馬,絕塵而去,水柔緊隨其後,她不知道的是,金宏那樣做僅僅是為了瑩兒,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跟在他的身後,僅僅是為了給予安慰,僅僅是想如果受罰請一定要她也來承受。
「你在哪?你在哪?」火漸漸熄滅,火瑩在灰燼中尋找他可能存在過的影子,可是就連那把劍都沒有找到,所以火瑩認為他應該還活著,火瑩知道僅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找到那個少年的,那麼就只有成為護法了,只要有了權力,就有可能。
可是興許是因為那個少年的白衣上那如曼珠沙華一樣的嫣紅吧,她愛上了紅色,對於他,火瑩沒有收到一絲音訊,她找他,找了整整兩年,直到她遇到琉璃,直到她被琉璃所傷,直到她不停地被安排任務,直到她的紅衣越來越紅,直到她越來越冷,直到歲月讓她只能將他鎖在內心中的某一個角落。
後來她經歷了太多,忘記了將那記憶拿出來哂一哂,忘記了想念他,忘記了尋找他,雖然內心深處沒有將他抹去,雖然總是將他好好地珍藏。
以上便是火瑩珍藏的夢,便是痛苦,便是幸福,便是少女的情懷。
清晨,當舒清揚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房間有外人進入了,正要起身間才覺得左手好溫暖,好柔軟的感覺。
側過臉就看到了身邊躺著的紅衣女子,她如小孩子一般將舒清揚的手摟在懷裡,生怕會失去一樣,生怕睡去之後他會突然消失不見,就像當初她只離開一會兒再次找他時只見到一片嫣紅。
舒清揚竟沒有一絲生氣,另一隻手在不知不覺中撫上了火瑩長長的黑髮,一抹連自己都感覺不到的笑意在他的臉上綻放,他隨手將自己身上的被褥蓋到了火瑩的身上,然後才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
火瑩這才被突如其來的感覺給驚醒,一睜眼,一抬頭,一起身,身上的被子一半落在了地上,火瑩看著面色已經見好的舒清揚微微一笑,隨後便恢復到最初的冷淡,「你休息,我出去。」
「你怎麼在這?」這是舒清揚看到火瑩離開後問得第一句話,是看著火瑩背影說出的一句話,是火瑩知道他是那個人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火瑩抱著一個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控制住自己內心中的那一點欣喜,微微低下頭後才咬著嘴皮轉過身來,隨後如往常一樣抬起自己高傲的頭顱,淡淡地說道,
「原來我不能進舒堂主的房間啊,真是不好意思,誤進了。」
其實她想說的僅僅是我只想肯定一下你的傷勢,只想知道你好不好。
舒清揚的表情並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還是那樣給人的表象永遠都是那種雲淡風輕不關己,總是那樣淡然地注視著別人的喜怒哀樂,卻從來都將自己的古詩隱藏的很深,正如此刻,雖然滿心疑惑,不知火瑩為何突然變得如此生分了,卻沒有開口相問,只是說道,
「火瑩,做一些事之前不要忘了考慮自己的處境,並不是每一次都會那麼好運。」
他說的極其誠懇,不像是玩笑,火瑩知道這是在告訴她今後做事不要那麼魯莽,不要為了蕭燁不顧自己的死活。
「多謝,我會記住的。」火瑩也不點破當時救她的人是誰,更不解釋她為何要拚死去救蕭燁,只是因為她知道就算點破了又能怎樣,舒清揚還是舒清揚,火瑩還是火瑩,舒孤憶還是她的仇人。
火瑩走到門口後總覺得有一點還是要說的,便緩緩開口道,「我不會再管蕭燁的事了。」見舒清揚還未回話,火瑩竟轉過頭來,繼續說道,「這次是真的。」
當然剛好看到了舒清揚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她,火瑩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有點太多了,手掌習慣性地撫上自己的嘴唇,聳聳肩後才轉身離開。
舒清揚微微一笑,「到不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