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望他,無比堅決的說道,
「如果事實,我不想接受的話,如果我可以逃避的話——我一定會的,所以—」
他打斷我,嘴唇上揚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所以,你不想我說什麼,那我就不說了。」
我很高興能聽到這句話,這不會讓我困擾的話。
就在我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時候,他急促地推開我,以我所不能及的速度離開了,看著他消失的身影我輕聲說道,「也許你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插曲吧,無始無終的插曲。」
也好又一個人讓我看到了背影,以前我總是很害怕看到比我先離開,現如今已經可以不必在意了,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成熟了還是冷漠了,冷漠到對一切都是漠然的態度。
是時候了,是時候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了,也許今晚的計劃並不會因為夙嵐的出現而變得更加糟糕,我輕笑,只因那只是個漏洞百出的計謀,沒有什麼智力因素,只是盲目的想這樣做然後我就這樣做了,明知道那樣行不通我依然不悔。
漫步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想想自己已經與傻瓜無二了,沒有驚天地的智謀,沒有天下第一的武藝,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罷了,如今形單影隻,哼,太像了,像從前那個我,可惜我已經無法再做回以前地火瑩了,我失去了該有的冷靜與專斷能力,更何況我的手下都不在我身邊,我要如何調兵遣將?
真的很偶然,沒想到在這麼晚我竟然可以看到他,他也正看著我,彷彿在思量著什麼,然後很激動的走向我,握住我的雙手,「瑩兒,你終於還在,水師妹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看到你實在太好。」
我瞥了一眼他握著我的手,厭惡的說道,「放開!」
見他沒有反應,我大聲吼道,「金宏,放開。」
他確實看到了我的怒意,慢慢地將手從我手上移開,在他的手完全拿開的時候,我快步從他身邊走過,連擦肩而過我都厭惡。
他追上我,哀求道,「瑩兒,別鬧了,跟我回去。」
我回頭,看著他,「是他派你來的嗎?」
他不語,而我已經猜到這根本不可能,他只想讓我一直待在風吟堂,有如此野心的他會放棄風吟堂這塊肥肉嗎?我輕蔑的笑著,「既然不是他,我就不會回去的。」
「不,是他,是他。」他說的極為急促,也一直在重複著是他是他。
「金宏,你總是改不了,總是喜歡假傳他的命令;如果我說,我留下正是他授意的呢?你要如何?哼,我可是處在虎窩呀,你又能怎樣?不要,裝作很關心我的樣子,你們與任何人沒有差別,」我看著他,字字都表現出我的不滿,但不是針對他,而是這樣一個沒有人性只有利益的世界,轉身,決絕的說道,「如果不再想我們之間猶如仇敵的話,就讓我們形同陌路吧,不要妄想我會再相信你,也不要虛偽地關心我,我—火瑩,不稀罕。」
再一次地,我讓他感受到了那種滋味,看一個落寞的身影從自己身邊走過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只是一動不動地望著我離去的方向。
一襲白衣飄下,水柔立於金宏的身旁,扶住他的雙肩,「金師兄,我都看到了。」
「她問我要如何,我能怎樣,其實我可以告訴她,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的,包括背叛—主上。」金宏的聲音讓水柔不捨,她抱住他的頭,「我知道,我知道,你會的,可是不要說出來,你會性命不保的。」
金宏推開水柔,歇斯底里的吼道,「我一定會的,為了就她我可以讓她恨我,做其它的事情又何妨,又何妨?」
金宏瘋狂的跑著,「啊——啊——」
「金師兄,你等等我,等等我。」她也喊著,嘴上喊心裡也喊,師兄,你可以為師妹做的事情我也可以為你去做呀,如果你把一半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死也甘願啊,如今就算你從未注意到你的身後還有一個我,我還是願意陪你,陪你到天荒地老,絕不留你一人獨自哀傷,只希望當你偶爾的往後看時能夠看到我的笑容然後讓我看到你早已消失的笑臉。
水柔,一個柔弱的女子亦可以不求回報,只為心中的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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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今晚的事真多,不知不覺見著了女子喜歡洗衣的地方,突然有一種衝動,想仔細地看一看我現在的容顏,不期望她比我以前漂亮,但還是希望她和以前的我有幾分相像,好讓我喚醒某個人的記憶。
隨手摘下自己的面紗,在那一片紅色慢慢垂下時,藉著稀疏的月光,我看到了自己的臉,
「啊—」我驚恐的後退,不是因為我看到了一張完全陌生的臉,而是我在水中找到了自己的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我再次爬到水邊上往自己臉上潑水,再次睜開眼竟又沒有看到那張臉,水中赫然是自己如今那張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臉,稍微的整理了一下心神,才覺得自己太過奇怪,為什麼看到看到自己的臉這麼驚訝,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害怕,為什麼,難道潛意識裡我已經無法接受21世紀的自己嗎?難道我正在演變?可為什麼如此便越來越不像我了,難道,難道十幾年後,我開始被這個身體侵蝕?不,不,不可以,我不能失去自我,不能,不能,心難以平靜,獨自一人更是害怕,為了抵禦住恐懼,我雙手抱膝,將自己的頭埋於兩膝之間,不敢閉眼,只怕在黑暗中也能看到自己那張臉,害怕看到自己怨恨的眼神。
暗處好像有聲音傳出,不過又像是離我很近很近,「林夷如,你還我命來,還我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