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蕭安東帶亦冰來看望他的母親。
亦冰的母親正被芳姐推出去曬太陽,旁邊正有個醫生在為母親檢查著身體。亦冰放開蕭安東拉著的手,迫不及待地衝到母親面前,對那醫生問道:「醫生,我母親還有沒有可能甦醒過來?」
那醫生抬起頭來看看亦冰,道:「這很難說,但願能有奇跡出現吧!」
醫生的話頓時讓亦冰心涼了半截,他失落地看著目光呆滯的母親,伸出手來握住那雙瘦削的、冰冷的卻帶著母親才有的溫度的雙手……醫生走後,蕭安東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亦冰道:「小冰,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大媽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亦冰搖搖頭,喃喃地說道:「醫生說了,如果媽媽能醒來,除非是奇跡!」
蕭安東伸手拍拍亦冰的肩頭道:「會醒來的,你放心!即便醫生說的是『奇跡』,也表明是有可能的,不對嗎?」
亦冰抬頭看看蕭安東,點點頭無奈地道:「希望吧!」
「好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蕭安東說著伸手把亦冰拉了起來。
「去哪裡?」亦冰問道。
「別問那麼多,去了就知道了。」蕭安東摟著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車子開了很久,亦冰甚至感到有些疲倦了,看著窗外的眼睛慢慢合上,沒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當一陣陣的海風吹過,一股海水的氣息撲鼻而來的時候,亦冰猝然醒來。車上的蕭安東已沒了蹤影,他尋視著海灘邊,果然看見他站在那裡看著滔滔不息的海浪一浪推著一浪,此起彼伏。
亦冰走下車去,直走到蕭安東的身旁才停住腳步。
「已經很晚了吧?也不知幾點了?」蕭安東似問非問地好像在自語。
「嗯?我去車上看看……」亦冰說著就要轉身,卻被蕭安東一把抓過,「不要……不要去看時間,多陪陪我。」
亦冰不知所措地點點頭,他茫茫然地看著蕭安東,感覺他好像哪裡不對勁一般。
蕭安東對亦冰的反應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轉臉看著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浪水,道:「海浪再洶湧也有平息的那一天,日子再美也會有失去的那一天,太陽掛得再高也有下山的那一刻……而人呢?再怎麼健康地活著,也會有虛弱地倒下去的那一天……小冰,你相信命嗎?」
亦冰對他所發出的感慨感到驚訝不已,他看著蕭安東一愣一愣地,突然被他問到,一下子還沒有回過神來,正要回答,卻又被蕭安東沒有頭緒的話說得一驚一乍的。
「小冰,你說,人為什麼會死?為什麼不可以永遠地活著?為什麼不可以像花草樹木一樣死而復生?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永遠地活在這個世上該有多好……」
「安東,你……你怎麼了?」亦冰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沒事……」蕭安東轉過身來,用手拍了拍亦冰因為緊張而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我只是遇到一些事,發出一些感歎罷了。」
亦冰的手慢慢地從他的胳膊上鬆開,蕭安東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地笑容:「小冰,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沒有愛過我,對嗎?其實這一切,我都知道。可我就是不認命、不相信命運!所以,我想盡辦法來折磨你、殘害你,我想讓你怕我、不敢違抗我,要你來愛我,哪怕是假愛我,我都願意。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留在我的身邊!我知道,我在錯、錯、錯!可我還是沒有停止這些錯誤,因為當錯誤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一次又一次時,有些事情已無法收拾,也無法彌補。我有時候會想,像我這樣的人,或許哪一天會沒有好下場……」
「不要!你不要再說下去了……我、我不想聽……錯誤雖然已經發生,但可以把他改變過來,我可以不計較你曾經怎麼對待過我,但以後的日子,我希望你能給我幸福,至少讓我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讓自己後悔……」
「你真的是一個傻瓜嗎?或者是他人口中的天使?我對你犯下這麼大的錯誤,你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你相不相信我,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就算是我想去恨、去計較,會有什麼好的結果嗎?我情願你對我重新來過,我們在一起能夠幸福,我就無憾了!」亦冰說這話的時候,無比真誠的臉,讓蕭安東動容了。他捧住月光下那張迷人精緻的臉,低頭輕輕吻住了那兩片美麗的唇,然後慢慢地放開道:「小冰,我曾經擁有過你,可我並沒有好好珍惜!現在該是你自由的時候了……」
亦冰驚訝地喃喃道:「你、你說什麼?我、我又去哪裡?」
「小冰,不要原諒我!現在我放你走,你和他在一起才會有真正的幸福!」蕭安東對亦冰說著,他抬起眼睛來看著亦冰身後的遠處……亦冰茳然地慢慢回轉頭,驚訝地張大了嘴,看著遠處的人——歐嵐峰!
亦冰看看歐嵐峰,又回頭看看蕭安東。正要開口問什麼,蕭安東卻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小冰,去吧!記住,一定要幸福!」
歐嵐峰緩緩地向他走來,蕭安東握住亦冰的手慢慢放在了歐嵐峰的手裡……亦冰仍然不敢相信這面前的一切。他回頭看著蕭安東,問道:「為什麼?我不懂為什麼你突然要這樣做?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嗎?你不是不喜歡我和任何人來往嗎?為什麼、你現在為什麼又要這樣做?你要告訴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