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在萬丈絕壁之下,本來光線就很暗,沉到水下,更是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周楊和賽采妹一沉下水,立刻感覺像掉進了黑暗的冰窟。賽采妹本來就不會潛水,又受黑暗和冰冷的雙重包裹,越發害怕和慌亂,於是死死地抓住周楊,並死勁地憋著氣,被周楊拽著在水裡慢慢摸行。
周楊雖然會潛水,但水潭下實在太暗,根本看不清東西,不知道安芸在哪裡,水下又不能喊,不由大急。
周楊心想,如果找不到方向,只能先回到水面上去。正拿不定主意,突然看見眼前一亮,居然有個光柱在前面,就像水電的光在漆黑的夜晚一樣,只一條細細的光柱,不過就這樣,已經眼前一亮了。周楊也不去想這光柱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憑猜測應該是女鬼安芸在為他們指路。
周楊心裡踏實了很多,忙順著那光柱向前快速游去。那光柱轉了幾個彎就緩緩向上,不知道還有多遠,周楊已經感覺到肺都要快炸了,賽采妹也開始拚命掙扎起來,顯然是憋氣太久也已經受不了了。周楊已無暇顧及賽采妹的安危,只是下意識地緊緊拽著她的手,拚命順著光柱向上游。
可是那光柱好像永遠沒有盡頭,賽采妹掙扎了幾下,已經不動了,估計已經死了,周楊慢慢生出一種絕望的感覺。
周楊正要放棄,恍惚間看見安芸向他游過來,伸出冰冷的手拉住他,飛快去順著光柱游去。慢慢地,周楊感覺頭腦發熱,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楊才悠悠醒來,看見安芸正擔心地看著自己,周楊慢慢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拍了拍暈漲的頭,問道:「我們出來了嗎?」
安芸說道:「是的。」
周楊突然想起賽采妹來,忙四處張望,看見賽采妹正靜靜地斜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眼睛還閉著,不知道是死是活。
安芸看出了他的擔心,說道:「她沒事,因為長時間憋氣缺氧而休克了,我已經為她做過急救處理了,很快就會醒過來。」
說著,就聽見賽采妹痛苦地呻吟了起來。周楊也感覺軟得像沒骨頭一樣,連眼睛都不想睜開。現在知道賽采妹沒有生命危險,就放了心,於是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安芸也不說話,就靜靜地守在旁邊。
過了一會兒,周楊終於恢復了一些體力,感覺頭不是那麼痛得厲害了,就慢慢撐起身來,看見賽采妹也睜開了眼睛,正擔心地看著自己。周楊就問道:「姑媽,你好些了嗎?」
賽采妹說道:「沒大礙,就是頭痛,渾身沒力,也感覺很冷。」
一句話提醒了周楊,周楊也立刻感覺冷得有些受不了。
安芸說道:「你們身上衣服已經濕透了,再者這水潭的水本就奇冷無比,因此,你們肯定會感覺很冷。能起來走嗎?動動會感覺沒那麼冷。」
周楊和賽采妹就掙扎著站了起來,將衣服的水擰了擰,但還是冷得受不了,賽采妹年紀大,更是受不了,臉都發青了。
安芸說道:「這樣不行,等等,我去給你們拿衣服來換。」說著就一風地跑了。
周楊和賽妹都很詫異,心想,這地方,她去哪裡拿衣服呢?不過如果真有衣服換,那真是求之不得的。
兩人這才打量起周圍的地形來,原來是個山洞,洞裡有絲幽暗的光,也不知道是哪裡發出來的,這光非常幽暗,不像是外面地面傳來的,倒像是一種神秘的發光體發出的。
這光線雖然幽暗,但很均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賽采妹最先感覺到這光線的不對勁,就對周楊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光有些不對勁?」
周楊也感覺到了,說道:「是的,感覺不像是外面傳來的,也不是其他什麼發光體發出的,倒像是這山洞自己發出的光。」
賽采妹說道:「你說得對,我也是這種感覺,不知道這山洞是什麼地方,感覺很詭異,我們一定要小心。」
正說著,就看見安芸飄了過來,手上居然真的拿了兩套衣褲來。周楊和賽采妹真是喜出望外,也不問她哪裡拿來的,忙走一邊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下來。
兩人換好衣服,安芸就問道:「可以走了嗎?我們得抓緊時間。」
周楊和賽采妹這才想起正事,忙跟著安芸向洞裡走,周楊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又通向哪裡?」
安芸平淡地說道:「這是冥洞,直達巫師安頓兒子和千年嬰屍的地窖。」
周楊和賽采妹一聽「冥洞」二字,不由心生恐懼,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是冥洞?」
安芸說道:「就是用屍骨做支架撐起的山洞。」
安芸平平淡淡的一句話把周楊和賽采妹嚇得差點驚叫出來,但他們仔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屍骨,於是心裡稍安,有些不相信地看著安芸,以為她在危言聳聽。
安芸冷笑了一下,說道:「你們之所以沒看見屍骨,是因為我擔心你們害怕,使用了鬼帳,把它們遮住了而已,這幽暗的光線你們總看見了吧?它就是無數的屍骨發出來的冥光。」
周楊和賽采妹這下信了,不由心裡砰砰直跳,均暗想道:「不知道這裡有多少屍骨,才能發出這般幽光?幸好安芸用鬼帳遮了起來,不然看見一定會嚇個半死。」為此暗暗感激安芸,並為她的細心而感慨。
既然這洞裡有無數屍骨,那麼這麼多屍骨又是哪裡來的呢?又有什麼用呢?
賽采妹畢竟是神婆,緊張之餘難免有些好奇,就大起膽子偷偷念了顯形咒。立刻看見山洞裡果然站立著無數屍體,有的只剩下骷髏骨架,有的則成了乾屍,還有鮮活的屍體,像是剛死不久的,感覺像睡著了一樣。它們都直挺挺地立在洞裡,一排排的,非常整齊。山洞頂上也懸吊著無數的屍骨,那些屍骨首尾支持著,與地上站立的屍骨連成一片,宛如建樓房時外面搭起的腳手架一樣。
賽采妹看見不敢聲張,怕嚇住周楊。突然,她看見有些屍體身上穿的衣服還很完好,她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立刻明白了自己和周楊身上穿的衣服居然是安芸從這些屍體上脫下來的。
賽采妹立刻感到一陣噁心,忙要脫下這些死人穿的衣服,突然想起自己的衣服換下來後就扔了,如果脫了豈不是要光著身子?為此,脫也不是,穿著又感覺很彆扭。
周楊看見了賽采妹的變異行為,不解地問道:「姑媽,你怎麼啦?」
走在前面的安芸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要是不怕難為情,就脫了吧,這衣服雖然是從死人身上取下來的,但很乾淨,能蔽體保溫。對你是有好處的。」
聽了安芸的話,周楊才知道賽采妹想要脫衣服的怪異行為的原因,也不由得感覺很噁心,但安芸說得對,這衣服現在對他們很重要,他只得努力克制著心裡障礙,不去想這衣服的來源。
周楊又偷偷地問賽采妹:「姑媽,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
賽采妹沒立刻搭理周楊,將衣袖舉到鼻子上聞了聞,沒聞到怪味,又牽扯著看了看,也沒看見衣服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這才略微放心。就對周楊說道:「是的,我念了顯形咒,看見無數的屍骨,你最好別去想,眼不見為淨,才不會感覺害怕。」
雖然如此,周楊豈有不去想的?越是看不見,想像出的東西越是恐怖,更何況身上還穿著從那些看不見的屍骨上脫下來的衣服。周楊心裡砰砰直跳。又想到剛才聽安芸說這裡直通存放千年嬰屍的地窖,不知道那千年嬰屍又是怎樣一副樣子?為此越發害怕,就緊緊地跟在安芸和賽采妹身後,不敢離得太遠。
賽采妹畢竟是神婆,剛才的恐懼感很快就過去了,慢慢地,對這詭異的冥洞就越來越好奇,忍不住問安芸道:「這冥洞有什麼用處?為什麼這麼多屍骨?而且這麼多屍體腐爛在這密不透風的洞中,怎麼沒有臭味?好像空氣也沒受到污染?」
安芸說道:「這洞中的屍骨雖然多,但都是正常死亡的,是苗寨中人從外面盜來的屍體,日積月累堆積在這裡。為的就是給千年嬰屍吸收屍體中的屍氣,這麼多年,這千年嬰屍就是靠這些屍氣養著,才沒腐爛。而這些屍體屍氣被吸乾後,就變成乾屍,時間再長些,就變成骷髏。因為屍氣被吸,所以屍體不會腐爛,因此沒有臭味,也不會污染空氣。」
賽采妹還從來沒聽說過屍體可以靠吸收別的屍體的屍氣來保持自己不腐爛,這太詭異了,很不可思議。周楊就更不用說了,對這些更是無法想像和理解。
周楊和賽采妹緊張地跟在安芸身後,一直往前走,感覺這山洞好深,越往裡走,心裡越忐忑,也對未知的危機越恐懼。
突然,從山洞前面傳來一股隱隱的香味,那香味若有若無,但非常清晰,聞到一點就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總想盡量多的去聞那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