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突然又放過周大海,周大海卻沒有任何劫後餘生的僥倖感,反而擔了更多心事,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安芸非常恨他,那種恨已經不能簡單地用他的死來消除了,等待他的將是更深遠的報復。
周楊卻又是另外一番心思,他知道爺爺應該是安全了,既然安芸已經見過他了,那麼以後他倒不用替爺爺的安危擔太多的心,主要精力就可以花在對付鬼胎上了。
周大海還不知道孫媳王琳已經懷了鬼胎,甚至都不知道孫子已經結婚了,他還一直以為鬼胎還和安芸一起被埋在土墳裡,既然安芸現在已經找上門來,他知道危險已經逼近,因此就把那個將會禍及周楊的鬼咒告訴了周楊,讓他好有個心裡準備。但他不知道周楊一個大男人又會如何和鬼胎扯上關係,不過是提醒提醒罷了。
周大海說的周楊自然不會感覺到驚訝,因為他已經知道了,但他現在還不打算將王琳懷鬼胎的事情告訴爺爺,他把爺爺安頓好就出門了。
周楊最後還是決定要去見見馬明,打算先探探他的口氣,再決定要不要把鬼胎之謎告訴他。
馬明見周楊主動去找他,就預感到他一定有什麼話要告訴他,因為自從上次胡月懷疑他爺爺就是安邦之後,周楊就沒再找過他,去見劉奶奶後的情況也沒告訴他。現在突然來見他,肯定有特別的話要說。
馬明先給周楊倒了一杯茶,周楊接了茶,神情有些尷尬。
為了打破沉悶,馬明先問道:「聽說你爺爺突然出院了,找到了嗎?」
見馬明主動說出這個話題,周楊便不再猶豫,喝了一口茶,說道:「找到了,不過他已經不瘋了。」
「什麼?」馬明驚訝地看著周楊,不相信地問道。
周楊說道:「馬局,這裡面有個詭異而恐怖的故事,你想不想知道?不過事先申明,知道了會給你帶來危險。」
馬明疑惑地看著周楊,見他表情很認真,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就想了想,說道:「難道你還不瞭解我?我當了大半輩子警察,還沒有破不了的案,這件鬼案讓我掩面掃地,如果能夠破了它,就是死也瞑目了。」
周楊笑了笑,說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先告訴你幾個讓你無法想像的事情,然後你再做決定要不要知道所有的詳情。」
馬明點了點頭,很認真地聽著。
周楊搬著手指頭,一個一個說道:「第一、我已經證實我爺爺就是女鬼苦苦找尋的安邦;第二、我爺爺瘋了幾十年並不真的是病,他現在已經好了;第三、劉奶奶因為我去找了她,她告訴了我一些事,然後就死了;第四、我怎麼會突然什麼都知道了。」
周楊說完就定定地看著馬明。
這四件事確實個個算得上驚天秘密,特別是最後一個,更是勾起了馬明致命的好奇心,他想都不想,立刻急切地說道:「你快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周楊追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馬明有些不高興地說道:「難道你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
既然馬明原意介入這件恐怖的事件,替他分擔,周楊自然很高興,為此壓在心裡的重負突然鬆了很多,很感激地看著馬明,然後將自己的遭遇和知道的原原本本詳細地告訴了馬明。
周楊說完,又把那塊玉珮拿出來,給馬明看。
馬明顫抖著手摸了一下那塊玉珮,也不細看,就推給了周楊,說道:「這麼說來,這鬼案真正的危險現在才開始。那苗寨的巫師又是何方神聖呢?他究竟有什麼陰謀和魔力?居然可以設詛咒,還能造鬼胎?」
周楊說道:「眼看這鬼胎就要養成了,突然又冒出這個危機,現在這鬼胎該何去何從,已經成了迫在眉睫的問題。」
馬明點點頭,說道:「其實幕後黑手已經出現了,而且非常隱蔽,隱蔽得有些離奇,居然只現個身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也找不到。」
周楊知道他講的是帶走古雯麗的神秘苗裝老太太。
馬明突然冒出一個猜想,說道:「你說這神秘老太太會不會就是王詩涵的那個姥姥?」
周楊本來也這麼想過,但他又覺得不太可能,說道:「我在替身夢境中見過王詩涵的姥姥,那時候她已經是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婆了,都三十年過去了,她難道還不死?」
馬明卻說道:「這難說,要是以前,我肯定也會這麼認為,可現在我的世界觀改變了。這老太太有巫術,活個一百多歲應該不成問題,還有,苗寨那個神秘的巫師,應該年紀也不小了,要是正常情況下,他也該死了,如果他死了,這鬼案還會有現在的發展嗎?」
馬明之意就是說王詩涵的姥姥和苗寨巫師都還活著,而且還在神秘地操縱著這鬼案的發展。
周楊突然想到和古雯麗去苗寨的情形,那晚給古雯麗施法,讓古雯麗被女鬼附身的就是巫師,當時因為是晚上,心裡又害怕,並沒有看清巫師的模樣,不過印象中感覺好像是很老。這兩個巫師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馬明也覺得這些問題不能僅僅靠分析,因為這鬼案並不是常規案件,科學的分析根本沒用,因此說道:「我們就不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先商量一下後面怎麼辦吧。你要不要把這些告訴賽采妹?我看這案件後面還離不開她。」
周楊說道:「當然要告訴她,關於鬼咒的事她已經知道了,她已經不能置身事外了。而關於鬼胎的來歷她還不知道,回頭我就告訴她。不過後面的發展要靠我們來決定,她是無法做決定的。」
馬明強調道:「你說的是不是鬼胎的處置和苗寨的秘密?」
周楊道:「是的,現在已經非常明顯,這鬼胎並不是女鬼的孩子,她也是被苗寨利用的犧牲品,苗寨養鬼胎有非常明確的目的性。我們既然知道了,那麼該如何處置這鬼胎?到底養還是不養?如果不養的話,不但要面對來至苗寨的神秘壓力,還要面對糊塗女鬼的直接威脅,這樣的話,我們又如何面對?如果養的話,養出來的鬼胎又會製造出什麼樣的災難性局面?我們又如何預防?這些問題不是神婆能夠決定的,而要我們來決定和把握。」
馬明也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因此感覺問題非常棘手,更讓他為難的是,按照目前的情形,因為詛咒的恐怖威脅,這些問題不敢也不能擺在其他人面前去討論,只能由他和周楊來做決定。這對他們來說是極大的考驗,更是空前的大冒險。
周楊將這個問題拋出來,有種莫名的輕鬆感,但見馬明猶豫不決,遲遲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又感覺到更深的擔憂和為難。
馬明有個習慣,一旦遇上委決不下的問題,就會抽煙。他已經接連抽了好幾根煙了,依然不敢輕易下決定,最後還是問周楊道:「就你而言,更傾向於那個?」
周楊苦笑了一下,說道:「你覺得女鬼和巫師哪個更可怕?哪個更容易對付一些?」
馬明心裡一亮,說道:「你這問題提得好,正是我們做決定的關鍵因素。」
周楊又搖了搖頭,說道:「其實,這些我早就想了很久了,目前看來,確實女鬼更難對付一些,巫師雖然神秘,還有巫術,但他畢竟還是人,暗中做些鬼鬼祟祟的事還可以,一旦暴露了,總還有對付的辦法。因此,單純考慮這兩個方面,自然是養比不養好辦。但是,還有更隱秘的危險,我們不得不考慮。」
馬明似有所覺地看著周楊,問道:「你指的是?」
周楊無限憂鬱地說道:「就是鬼胎本身的危險性。」
周楊的考慮令馬明汗顏。確實是這樣,既然這鬼胎是千年胎魂孵化來的,誰知道裡面蘊含著什麼樣的危險?如果貿然養出來,又會有什麼危險出現?到時候能控制嗎?女鬼能控制?還是巫師能控制?如果都不能控制,那又會出現什麼 樣的災難局面?
馬明明白了這點,就有些莫名的惱火,因為如果這麼考慮的話,那就變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了。這樣考慮固然不錯,但做決定不可能沒有任何風險。
馬明畢竟是公安局長,做決定沒周楊那麼瞻前顧後,最後,他果決地說道:「我看還是問問賽采妹的意見,看看她有沒有辦法對付鬼胎,我看她好像一直都在被女鬼牽著鼻子走,從一開始就是在按照幫女鬼養鬼胎的方案在走,只是養的方法不同而已。如果把這個問題擺在她面前,她又會怎麼考慮?我看她的意見也很重要。」
周楊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了,希望她能夠對付鬼胎,能夠將它扼殺在搖籃中才是上策。」
兩人正計較著,突然胡月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顧不上跟周楊打招呼,就衝他們興奮地說道:「那個神秘老太太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