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錯了。」北冥昊宸將零微殘憶的一雙柔夷緊握在手裡，看著她那還泛著紅的俏臉，微笑著道，「我不該這樣，應該先和你說一聲，然後再吻你！」
聞言，零微殘憶氣結。
「你無恥！」作勢要打人，可無奈雙手被北冥昊宸緊握著，她打人不成，反被拉入他的懷裡，與他躺在一起了。「你放開我！」邊掙扎著自己的雙手，邊不甘願地叫著。
「好哇，不過你要告訴我，什麼是初吻？」分明是個很白癡的問題，可北冥昊宸卻問的這麼正經，讓零微殘憶看著覺得好笑。
「初戀是初次愛一個人，那初吻當然就是第一個親吻囉，笨！」不禁白了他一眼。
拉過北冥昊宸的胳膊做枕頭，平躺下來，看著北冥昊宸的側臉，零微殘憶暗自輕歎。尹桓愛的不是她，所以只親她的額頭；星魄雖愛她，卻不敢越雷池一步；她對楚銘不過是在做戲，只允許他親她的額頭和臉頰。至於無憂，他們更是不可能有這般不軌之舉。如今，她的初吻卻讓他強行要了去，不禁氣惱。
可是，真的是他強要的嗎？她如果不默許，怎麼會發生剛才的事？只是，如果她真的不喜歡他，又為什麼要默許他吻她，甚至是迎合他？難道，想到什麼，零微殘憶驚恐，不願再深究下去了，便閉目輕寐。
「第一個親吻？」北冥昊宸微愣，下意識撫上自己的雙唇。原來，他是第一個吻她的人。側頭看向零微殘憶，見她安然閉目，微微一笑。在她的眼皮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下，「這也是我的初吻！」
零微殘憶驚異地睜開眼，愣了愣，片刻後才微笑著道：「是嗎？那正好呀，我們扯平了！」所以，也就兩不相欠了吧。
零微殘憶閉上雙眼，潛意識裡想強迫自己忘了今夜這來得突然而又莫名其妙的相吻。可她還沒忘卻，一股帶著酒勁的困意就襲了上來，奪去了她的意識，將她融入黑暗。
扯平？北冥昊宸皺眉，心裡有些不舒服。這也能扯平，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嗎？
「這麼說的話，我的初戀，我的真心，都給了你，你卻還不了，所以，你還是欠我，欠我一輩子。」
見零微殘憶沉默不語，北冥昊宸便試探地叫了聲：「憶？」沒有回應，就又輕推了推零微殘憶，卻見她眉頭皺皺，似有不滿地嘟囔著什麼，翻了個身，在他懷裡找了個合適的姿勢，便枕著他的手，蜷縮成一個蝦狀，沉沉地睡去了。
看到這，北冥昊宸愣了下，不禁輕笑。「你睡得還真快！」
看著這近在咫尺的恬靜睡顏，北冥昊宸無意識地伸手攀上零微殘憶的臉。光潔的額頭，細柳般的眉，輕合著的雙眼，秀氣的鼻樑，還有那櫻桃般的朱唇與靈巧的下巴。一路摸下去，深情地凝視，似要把這張臉銘刻於心，永不磨滅。
「憶！」輕如蟬翼般地叫了聲。「你可知你有多讓我放不下？心裡裝著個你，不是我能左右的，別說你現在心裡並無一人，即便有，即便你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也真的難以忘記你，放棄你吧。只是，」頓了頓，「憶，你說只當我是朋友，可為什麼，剛才你並不拒絕我的吻，甚至，是主動接受了？這是否說明，在你內心深處，對我並不排斥，甚至可以說，是愛我的？」想了想，不覺有點自嘲。
這，是我的癡想吧。可是，即便是妄想，我也絕不會放棄你。我無法主宰你的心，可我能左右自己的愛，此生，我不會放下你。吻著零微殘憶耳畔的髮絲，北冥昊宸閉目深嗅，想將零微殘憶身上那帶著酒氣的馨淡體香吸入肺腑，不知不覺中，意識亦被一股莫名的倦意所吞。
朝陽破雲而出，陽光布撒萬物，遠山黛黛勾勒，綠枝雀鳥爭鳴，流水靜緩潺流，晨風習習拂來，紫白男女相擁，席地靜眠徹夜。
陽光刺眼，引得零微殘憶眉頭皺皺，以手背遮擋陽光，這才緩緩睜看眼，顧盼左右，卻見是在野外，腰際搭著個白色衣袖所罩的胳膊，側頭一看，眼前更是有張放大的精美面龐。
「啊！」……
雀鳥驚飛，祥和被驚叫聲打破。
「怎麼了？」聞聲驚起的北冥昊宸環視四周，本以為是有什麼殺手來了，卻發現附近根本沒有外人，只有零微殘憶雙手護胸，一臉驚恐警惕地看著他。
「出什麼事了？」她怎麼了？是被什麼嚇到了嗎？掃視四周，卻並無異樣。
「你，你……」緊拉著衣領，零微殘憶指著北冥昊宸，慌亂地問，「你怎麼，怎麼和我睡在一起，而且，還抱著我？」可惡，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怎麼會睡在一起？昨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北冥昊宸驚異，不知道如何解釋，見自己的衣裳滿是褶皺且有些亂，便連忙起身整理。
而零微殘憶看自己的衣服還在，好像並沒有人動過的痕跡也就鬆了口氣。還好，看起來應該沒發生什麼。
看著零微殘憶，北冥昊宸有些愧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昨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們怎麼會睡在一起？
兩人心中皆是疑惑，環視四周，卻發現了一旁的酒罈，頓時都回想起了昨夜所發生的一切。親近的談話，初戀的傷痛，深情的表白，親密的舉動，還有……
想到那炙熱的一吻，零微殘憶與北冥昊宸都下意識看向對方，四目相對，尷尬中又帶著羞赫，瞬間又低垂下了眉目，不敢再面對彼此。
天啊！怎麼會這樣？我們竟酒後相吻？想到那讓人面紅耳赤的一幕，零微殘憶就羞愧後悔地想撞地。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不是早就知道酒不是好東西嗎？怎麼又碰了？真是該死！呃，不對，是他親我的，我只是，只是，滿是懊悔地歎了口氣。我當時怎麼沒有推開他，反而好像還很享受？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竟然會沉淪於他的吻，發什麼神經呀？哪根筋不對了？對了，一定是他的吻技太好了，我被迷惑了，這才發生了這種事。嗯！點了點頭，零微殘憶便將自己蹩腳的謊言當作真相使自己信服。
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緒，零微殘憶這才抬頭看向北冥昊宸，卻見他正看著她，眉眼間儘是自責。他是在怪自己輕薄我嗎？唉，算了，看在他這麼誠心的份上，就當是大家酒後的胡作非為吧，反正只是一個吻，並不重要。
想著，露尾藏頭便微微一笑，無所謂道：「不好意思呀，剛才嚇到你了吧，是我太大驚小怪了。關於昨夜，」頓了下，「我們好像都喝醉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呢？」給個答覆吧，就當什麼事也沒有，大家都有個台階下。看著北冥昊宸，滿眼希冀，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並順著她說的去做。
「都不記得了？」看著零微殘憶那無所謂的樣子，北冥昊宸不禁有些咬牙切齒，她就這麼不肯接受我的感情嗎？無視零微殘憶的期盼，反而微笑著道，「可我記得，而且，會記得一輩子。」也許，那會是我此生，與你唯一一次的親近吧。想著不由黯然。
「你……」零微殘憶氣急，可見北冥昊宸如此，心知有愧，也不好發作，可她真的不想去深究自己的內心情之所處，更不願去回憶昨日的擁吻。想了想，只好轉移話題。「呃，宸，你不覺得昨天的酒，有些怪怪的嗎？」我酒量好得很，怎麼一壇就醉了？
北冥昊宸挑眉，也有些不解，「那酒味淡性溫，喝著應該像水一樣，就算多喝幾壇，也不會那麼容易就醉了，何況我們的酒量又如此之好。」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喝完酒後，我總感覺頭昏心醉呢？是酒的後勁大嗎？
「難道是『醉情殤』？」零微殘憶猛然想起，「廣陵府醉香樓有一鎮店之寶，就叫做『醉情殤』。此酒入口甘醇，性溫潤喉，酒之上品，可它又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可令飲者為情而醉，為殤而醉，也就是說，喝了這酒的人，一旦動了情念、愛念，或者想起悲傷痛苦的往事，哪怕只喝了一杯，這情愛與悲痛都會加倍增長，直至讓人心神皆迷，形同醉酒，這也就是它這個酒名的由來。」想到昨夜，難道是因為這酒，才讓我們無法自控，各自抒發出了自己內心的情愛與殤痛嗎？
「醉情殤！」北冥昊宸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沉默許久，才看向零微殘憶，以玩笑的口吻道，「那你拿這酒來喝，到底是何目的？是想趁機探究我的心事嗎？」
「誰對你的破心事感興趣了？」零微殘憶氣急，「我只是讓他們拿最好的酒給我，誰知道他們把『醉情殤』拿出來了。」唉，也怪我，竟忘了，醉香樓最好的酒就是聞名江南的「醉情殤」。不過幸好也沒出什麼更麻煩的事。
想了想，見朝陽已經升起，零微殘憶便拍著衣上的塵土起身。「好了，天已經亮了，我們還是趕路吧！」到了離山，你去找你的東西，我去「水天間」，從此各奔東西，兩不相干，也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吧。想到這，零微殘憶無視心底的苦澀與不捨，沒心沒肺地笑了。
而這笑，更是刺痛了北冥昊宸的眼。她，就這麼想快些到達離山，與我分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