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天下第一樓主樓
解憂閣
竹青帳幔,簡單陳設,房中安靜。只見無憂坐在書桌後,看著手裡閒書的眼睛沒有眨一下,顯然他的心神早已經飛出了這裡。
「樓主!」溶月輕步走來,站在離書桌不遠前,恭敬地向無憂低頭叫道。
無憂回神,見是溶月來了,便冷淡地問:「什麼事?」
「樓主,水仙令使來信了。」說著便將洛臻那只紫雀剛傳來的雪青布條遞到無憂面前的桌上。
聽到是洛臻來信,無憂眉頭輕皺。這個顧大小姐,又有什麼事?伸手拿過布條,看了眼上面洛臻用血寫的字:殺玉衡!無憂不屑一笑。玉衡也配他來殺嗎?再說了,要玉衡死,對她洛臻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嗎?何需他來動手?
見無憂這樣,溶月小心地問:「樓主,是不是給令使回信,讓她自己處理?」
沉默了一會兒,無憂才問:「希兒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見無憂轉移話題,溶月只好回道:「他們已經走到了洛城。不過楚銘現在正和他的侍衛安南往豐源鎮去了,而小姐和星使則在洛城等他們。」
「豐源鎮?」無憂皺眉,「他去那幹什麼?」
「應該是去見玉衡,」溶月回道。
「玉衡在豐源鎮?」無憂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撇下希兒去豐源鎮,只可能是去找玉衡了,那麼他還是沒有放棄水月嗎?呵,他怎麼可能放棄?奪得水月,這是他們楚家世代的夙願,他是不可能放棄的。不過,既然如此的話,那……
想到什麼,無憂便對溶月說:「我要去趟豐源鎮,這段時間,樓裡的事就交給你處理了。」
「是!」溶月連忙應下。想到什麼,「那,樓主,少主那邊怎麼辦?」依楚兒現在的身體,他撐不了多久了。
想到楚兒,無憂就心下一痛,想了下,便說:「我三天之內便會回來,你好好照顧他。」想起什麼,「甘露和靈蔓呢?」
「兩位令使和羽王、太醫風芷已經到了赤城。」
「傳令她們,讓她們盡快回來。」有她們在,也許,楚兒還能撐過去吧。
是夜
豐源鎮,玉府
府中寂靜,偶爾有幾聲鳥叫打破寂靜。華麗的臥房中,玉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想到洛臻跑了,他就氣憤不安。這次沒能報仇,他還有下回,可如果洛臻因為這次的事而來找他報復,那他的處境就很不好了。想到一點,玉衡便煩躁地坐起身。
「怎麼辦呀?」玉衡眉頭深皺,很是煩惱。
要是知道那賤人在哪就好了,那我可以來個先下手為強,把她解決了。對了,還有那個兩次都出來壞我好事的司徒清遠,我一定要把他也給殺了。如果不是他,那次在赤城我就得手了。想到能與洛臻這個天下第一美女共赴巫山雲雨,享受一回這世間最美妙的事,玉衡都覺得就是事後洛臻還是把他閹割了,他也是值得的。可偏偏他不僅什麼也沒幹成,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拜洛臻和司徒清遠所賜。而這回他要向洛臻報仇,司徒清遠又來壞事,以致他現在如此不安。
想到這些,一時間,玉衡對司徒清遠的憎恨倒比對洛臻的多了。
這時,房外突然閃過一道人影。
玉衡下意識問:「什麼人?」該不會真的是洛臻和司徒清遠吧?想到這,玉衡便驚恐了起來,動都不敢動一下。
房中無人出聲,也不見有其他的人,一切都不像是有人來了的樣子。就在玉衡以為是他太敏感才出現了錯覺時,卻聞見了房中有一股雪蓮香,這是他房中所沒有的。那麼,這無疑說明他房中確實還有一個人,而這雪蓮香便是從這個人身上散出的。玉衡環視房中,卻依舊沒有發現房中還有其他人,有的,就只是這淡淡的雪蓮香了。
內心的恐懼,雪蓮香的瀰漫,房間的空無他人,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玉衡倍受折磨。
終於,他再也受不了來人這有意為之的折磨,便憤然起身,沖瀰漫著雪蓮香的空氣吼道:「你到底是誰?藏頭露尾的,算什麼?有膽子你就出來!」
「這可是你說的!」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房中響起,話音一落,就見房中燭燈頓亮,出現了一個男子。竹青薄衫,英氣眉宇,冰冷表情,雪蓮體香。
看到這突然出現的人,玉衡頓時嚇得腿軟,差點就要倒在地上了,但他還是壯著膽子站在那,微笑著說:「原來是天下第一樓的無憂公子,不知道,您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看著玉衡,無憂滿眼冰冷與厭惡,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殺你!」
「什麼?」玉衡驚愕地瞪著無憂,想了下,又假笑著說,「無憂公子,你可真能開玩笑。」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無憂的表情與語氣都是冷得讓人感覺到了寒冬,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玉衡頓時驚恐,如果無憂要殺他,那他是怎麼也逃不過了,可是,無憂為什麼要殺他呢?他們之間並沒有過節呀。
「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我?我們之間並無恩怨,不是嗎?」
「你一定要知道理由嗎?」見玉衡一臉肯定,無憂不屑一笑,「那我就告訴你。」
無憂伸手取出衣袖裡的一張**,一邊把玩著,一邊說:「理由有兩個,第一,因為我要借你身份一用。」見玉衡要說什麼,「本來借你身份一用,是可以不殺你的,可是,」看了眼玉衡,「還有第二個理由,那就是,你實在是作惡多端,讓我無法再容忍你再活在這個世界上。」說完,玉衡還來不及動彈一下,脖子便被無憂緊緊掐住。
看著玉衡因痛苦和恐懼而扭曲的臉,無憂依舊冰冷得沒有一點感情道:「你放心,我不會掐死你的。因為洛臻將這張**交給我的時候,我答應了她,要用這世上最毒的毒藥毒死你。」說著,便將一顆藥丸塞入了玉衡的嘴中。見藥丸已經化入了他的喉嚨裡,無憂這才鬆開掐住玉衡的手。
「咳,咳,咳……」
玉衡一得到呼吸的自由便連忙想咳出毒藥,可惜,藥丸早已經化為液體流進了他的體內。見自己中了劇毒,玉衡恐懼萬分,可想到是無憂逼他吃下的毒藥,便怒瞪著無憂,眼裡心裡都是無盡的恨意。剛想說什麼,就覺胸中有團火在燒,似是要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燒盡。
「你,」滿眼恨意的看著無憂,「你到底給我吃的是什麼藥?」
「『浴火焚身』」無憂依舊冷冷地說,「吃了它,你就會因受不了這如同烈火焚身的痛苦而在一個時辰之內咬舌自盡。」頓了下,「我身上,沒帶著最毒的毒藥,就只好便宜你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玉衡的痛不欲生,直徑走到更衣鏡前,將手裡的**戴在了自己的臉上,只見鏡中照出的,是一張與玉衡一般無二的臉。看著鏡中的臉,無憂冷笑了一聲,又走到衣櫃前,挑出了一件最為簡單的玉色長衫,便開始解開自己的衣帶,換下玉衡的衣服。
玉衡一邊忍受著身體的劇烈痛苦,一邊死瞪著正在換衣服的無憂,似乎是想用他那惡狠狠的眼神來殺死無憂。可當無憂褪下上衣,暴露出白淨的身體時,玉衡眼中的恨意便頓時化為了驚愕,以及疑惑。
看到無憂右後肩上的那個難以磨滅的胎記,玉衡滿是不解。為什麼,無憂的身上,會有個紫檀色的蓮花形圖騰?而且,看起來,那圖騰並不是後來印上去的,而是,自然長成的。可這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身上有個從胎裡帶來的圖騰?為什麼,他居然是……
「呃!」頓覺胸前刺痛,似有什麼東西插進了他的胸口,玉衡低頭一看,果見自己胸前正插著那個鐵蓮花。
「你……」看著已經換好衣服,赫然與他一模一樣的無憂緩緩向他走來,玉衡更是恐懼,尤其是看到了無憂眼中毫不遮掩的殺意時。他發現,這個人,比他本來所想的更為危險恐怖,至少,對現在的他而言,是這樣的。
看到玉衡這般恐懼,無憂譏諷地笑了。「你害怕什麼?反正,你必死無疑,我現在讓你少受些罪,你不是該感謝我嗎?」
看到血流不止,插著鐵蓮花的胸前,玉衡拼盡自己最後的一口氣,問:「你到底是誰?」
無憂不屑一笑,「好愚蠢的問題。本來,我還可以讓你自盡而死,可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後,還如此好奇,就怪不得我殺了你了。」
見玉衡雙眼沉重,眼睛一睜一合,氣息漸無,便又說:「希望你下一世,可以不要再好色害人。也請記住,不要對與你無關的事好奇,否則,你只會引來殺身之禍。相信,這一點,你很清楚。」
見玉衡雙目緊閉,鼻息已無,無憂不禁輕歎了口氣。他不是在為玉衡歎氣,只是為自己剛才的舉動而歎氣。
伸手拔出玉衡胸前插著的那個讓他致命的鐵蓮花,看著鐵蓮花上的血跡,無憂不由自嘲一笑。沒想到,他會在玉衡一直盯著他肩上的圖騰時而下意識用隨身帶著的這個鐵蓮花殺了他。
想到當日瑞陽武林大會上,楚銘向他飛擲這個鐵蓮花時的情景,無憂突然感覺,他與楚銘,還真有些像,都可以為了自己而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地殺死別人。楚澤,這就是你留個我的本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