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頭,有美麗的蝴蝶在她的髮際飛舞,白色的,正如她同樣乳白的皮膚。
帽簷下,她的眼神似乎看了過來,那眼睛有種不同尋常的美麗,靈動,清澈,彷彿是山間的清泉,已流淌了千年,沉澱了千年。
葉湛愣住了,眼神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女子看上去只有三十歲的模樣,保養的很好,那歲月彷彿在她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待她極為珍惜。
這是葉湛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他無法想像,如果她只有豆蔻年華,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
女子也看見了他,似乎微微愣了一下,她提著木籃子走過來,經過他的身邊時,有一股清香綽綽,帶著她唇邊溫婉的一笑。
走了幾步,她忽然又回過頭,站在那裡,靜靜的打量著他,葉湛凝視著她的眉眼,無端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隔著一籃子山菊靜靜對望,直到一條黑白相間的大狗從遠處跑了過來,親熱的貼著她的裙裾,撒歡。
她俯下身摸了摸它的頭:「小卡,我們走吧。」
衝著葉湛一笑,她的身影已漸漸遠去。
他管不住自己的腳步,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直到看見那一人一狗進了冷墨琛家的小院,他隱隱猜到,這個女子不會是冷墨琛的母親吧,他有這麼年輕的母親?他姐姐吧!
「沫沫。」有偉岸英俊的男子從屋子裡迎出來,接過她手裡的花籃,那眼神中的寵溺經得住歲月的洗禮,多少年,依然不曾變過。
「又去採菊花了,怎麼也沒把小卡帶上?害得這傢伙急得去接你。」男人揉了揉她的頭髮,笑著:「今年又有許多菊花茶喝了。」
小卡是條邊境牧羊犬,圍著兩人亂蹦亂跳,十分歡脫。
秋沫摘下頭頂的帽子,眼神朝門外看來,葉湛竟然臉紅了,下意識的就要走掉,她卻已經喊住了他:「你是來找墨墨的吧?」
這女子,好伶俐的眼神。
「我……」葉湛一時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有些尷尬的杵在那裡。
「冷肖,你去把那孩子叫進來吧。」她對自己的丈夫輕聲說。
冷肖走過來,面前這個一身黑衣的小子,他覺得有些面熟,但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只是那眼睛,竟然與他的妻子像了七八分。
「媽媽,誰在外面啊?」冷墨琛一身家居服,外面罩著個小襖,穿得有些臃腫,他正病著,鼻子裡還有些囔囔的。
葉湛看見他,表情立刻不自然起來。
冷墨琛亦是一愣,白了他一眼,走過去,在他肩上擂了一拳:「站著幹什麼,吹風啊。」
他一笑,向冷肖點了點頭,目光卻無法從秋沫的身上移開。
「喂喂,別用這種色迷迷的眼神看著我媽,小心我爸揍你。」冷墨琛出聲警告。
他自知失理,急忙說:「抱歉。」
「你們是朋友?」冷肖看著面前個頭相差無幾,面貌同樣出眾的兩個大男人。
「以前是兄弟……」冷墨琛鹹鹹的說道,看了葉湛一眼:「以後嘛……這要看他肯不肯對我說實話了。」
「你叫什麼?」冷肖總覺得葉湛眼熟,平白好像有種親近之感。
葉湛老老實實的回答:「葉湛。」
他很少有這麼乖巧的時候。
聽到這個姓氏,正在曬菊花的秋沫明顯身子一頓,腦海裡不自覺的想到某個身影。
一別經年,葉痕,你還好嗎?
冷肖覺察到妻子的異樣,急忙走過來跟她一起擺弄那些野菊。
「我們進屋說。」冷墨琛扯了葉湛一下:「我爸對姓葉的人比較敏感。」
兩兄弟來到冷墨琛的房間,關了門。
秋沫坐在小籐條編製的椅子上,陽光在她的臉龐上跳躍著,她看向裡面的屋子,心中竟然有些牽掛,這個孩子,怎麼看起來這麼熟悉。
「冷肖……」她微微垂了頭,手中捏著花瓣,柔順的長髮自臉側垂下,有一絲憂傷隨同一起墜落。
「怎麼了?」冷肖將她圈進懷裡,愛憐的撫著她的肩頭。
「看到墨墨的朋友,我竟然會想起那個孩子……你說,他在天堂還好吧?」
冷肖握緊她的手,語帶悲傷:「對不起,沫沫,對不起。」
她抬起纖細的指按住他的唇,搖搖頭:「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怎麼還在說對不起,我早就不怪你了,我想那孩子也是,雖然他只活了短短的幾天,但是,他在上面,一定過得很幸福,他在保佑我們。」
冷肖緊緊摟著自己的妻子,面帶釋然。
這時,房間裡傳來爭吵聲,緊接著桌子椅子被摔得砰砰響。
秋沫擔心的說:「他們沒事吧?」
冷肖聳聳肩:「男人嘛,當然要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不知吵了多久,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
葉湛推開門,嘴角有青紫的痕跡,冷墨琛的情況也不好,打著噴嚏,揉著鼻子。
葉湛向兩人告辭,冷墨琛冷哼:「今天勝負未分,改天賽車上贏你。」
冷肖頗有興趣的問:「你喜歡賽車?」
冷墨琛急忙替他回答:「爸,他跟你一樣,喜歡收集世界名車,我敢保證,他的車子要比你的多一倍。」
葉湛向冷肖謙虛的一點頭:「不敢跟伯父的比。」
「嘿,你在我爸面前怎麼這麼喜歡裝孫子啊。」
秋沫點了下兒子的鼻子:「沒正經。」
葉湛看著母子二人間的親暱,心中有些酸澀,如果他的媽媽也在世的話,會不會這樣寵他。
告別冷氏一家,他沿著原路返回,心情鬱鬱。
沒走多遠,忽然聽見後面有鈴鐺聲,是那只叫小卡的狗,它的後面,跟著白衣如仙的女子,摘了帽子,更是美得超凡脫俗。
他站定,癡癡的看著她,因為她追出來而感到分外的高興,理由?他也不知道。
秋沫將一袋包裝好的菊花放到他手裡,「這是才曬好的菊花茶,我看你氣色不好,回去的時候,多沖些來喝,可以降火去寒。」
他慢慢收緊了指,「謝……」
話未說完,唇角一涼,她用手捏了一塊蘸了藥酒的棉花,在他的傷處輕輕的塗擦。
他討厭藥味兒,哪一次吃藥不是蕭暮優連哄帶騙,可是這女子輕柔的動作,滿是愛憐的眼神,讓他不但不討厭,竟然還十分歡喜。
「這藥酒很靈的,一會兒就可以消腫了。」她笑著看他,然後輕輕轉過身,小卡緊跟在她的後面,搖著尾巴。
直到她走遠,消失不見,葉湛還愣在原地,他輕輕摸著擦了藥的嘴角,心中忽然湧上強烈的酸意,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特別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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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唉,母子相見,卻不相識啊,神奇的血緣關係。PS:今天鬼節,晚上早點回家吧,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