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燕王府。
此刻的燕王府氣氛十分沉重,燕王朱棣正與軍師道衍、世子朱高熾、二世子朱高熙、三世子朱高燧、以及護衛將軍蕭琴、鄭和、朱能、張玉一起商討山海關韃子來襲的問題。
朱棣陰沉著臉坐於寶座之上,座前案上便放著邊關的戰報。韃子來襲的當天,朱棣就從邊關得知消息,當即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沒過多久,便得悉韃子趁著朝廷削藩,自己兵權被削之際,蓄意來襲。得知邊關的戰事,朱棣一時胸堵氣悶,同時又感到無比沮喪。「韃子已經動手了!自己這個當年邊關第一的守將,此刻居然被囚禁了在一座王府之內,心中頓時憂心重重,無奈聖命難違,朱棣只好強打精神,來議這次韃子來犯的事情!
「軍師,邊關戰事,軍師看如何議處?」
朱棣話音一落,道衍心中一緊,他是燕王的軍師,跟隨燕王已經多年,燕王擔心邊關的戰事,他心中自是清楚,今日燕王通知商議邊關戰事,他心中便忐忑不安,若讓燕王袖手旁觀,燕王勢必不會答應,當年太祖洪武皇帝,命其就藩北平,真是讓他戍守邊關,保大明安享太平,如今邊關戰事又起,作為守邊的藩王,本責無旁貸,但如此一來,勢必會引發燕王的勢力,如此一來豈非讓朝廷起了疑心,眼下局勢正吃驚,素來勸阻燕王揮兵南下的道衍,不願這麼做。本來他打定了主意,勸阻燕王不理不問,可現在燕王問起,聽取口氣勢必出兵不可!道衍微微皺了皺眉頭,趁著臉,小聲稟報道:「邊關戰事本乃是燕王責無旁貸之事!「說道這兒他聽了一會兒,似乎在想什麼說辭,好一會兒才噓動著嘴唇道:」如今朝廷以諸位王爺擁兵自重,大肆削藩,王爺乃諸王之首,削藩自是不在話下,眼下殿下兵權已被削,若貿然出兵,必然引起朝廷懷疑,到時朝廷大病壓境,只怕難以成事,以老衲愚見,不如不予置論!」
「軍師此言差矣!當初太祖洪武皇帝遵從祖制,建藩屏,上衛國家,下安生民。父王作為諸王之首,面對外敵入侵何以能袖手旁觀!」朱高熾聽道衍建議袖手旁觀,心中不忍大明邊關落入敵手,忍不住出言斥責。
坐上的朱棣也是暗暗皺眉。道衍的這話,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不能出兵,但傻子都知道,當年太祖建立宗藩制度,便是想讓諸王守住邊疆以此來保住大明的長治久安,如今韃子兵妄想趁著朝廷削藩,自己兵權被奪之際。意欲奪回山海關,自己身為北平的守邊藩王,又是宗藩之長,若是坐視不理,那和把北平的邊關拱手推給韃子兵有什麼區別?何況朱棣本想藉著這次韃子兵進攻的機會,讓朝廷的一干文臣武將多少能顧念他對國家的貢獻,而推遲削藩。眼下讓他袖手旁觀,朱棣想著便覺心寒。想了一想,朱棣說道:「此番韃子來犯,本王乃是守關藩王,自當謹遵。如此大事,爾等身為王府屬官,亦需先保大明太平為好!」
朱棣此話一出,出了道衍面帶憂色之外,其餘眾人紛紛點頭,朱能、朱高熙、朱高燧等一干武將早已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戰場,蕭琴聽眾人議論韃子入侵的事情,本無多大興趣,按照他的性子,今日他本想一句話不說,但聽到朱棣執意出兵,心中還是頗為佩服此人識得大體,雖說他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知曉這蒙古韃子兵,在不久的將來終究會和漢人溶為一家人,但此刻他並沒有天真的以為人家攻進來會對自己手下留情,所以心中也微微有些擔憂!——
朱棣皺著眉頭將道衍和朱高熾的話細細思索了一番,方才抬起頭,虎目裡的兩道厲光一一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盯著蕭琴柔聲道:「蕭兄弟如何看待此事?」
蕭琴本打定主意,對今日之事隻字不提,這會兒聽朱棣問起,不可不答,當下微微站起,抱拳行了一禮,微笑道:「山海關自古有天下第一關的美譽,前些日子在下自山海關進入北平府,見山海關城高池深,不受兵刀之苦,即使烽火連天,此處進有平川,退有高山,是用武之地。此番有數萬精兵把守,就算韃子意欲攻取山海關,只怕也非易事!」朱棣本就有些猶豫聽他這般一說,臉上頓時露出了笑意,點了點頭道:「蕭兄弟此話並無道理!」頓了頓道:「只是這山海關實乃我北平的屏障,若是一旦被韃子佔領,後果不堪設想!」
蕭琴本就是試探朱棣的出兵的決心,聽他如此一說,心中頓時有了底,微微一笑道:「王爺忠君愛國,在下汗顏!」頓了頓又道:「若是王爺想出兵,也並無不可!」
「當真!」朱棣臉露喜色。眾人亦是紛紛扭頭朝他望來。
蕭琴目光斜移望了一眼道衍,微微點了點頭道:「剛才軍師所言也並無道理,眼下朝廷削藩在即,王爺若是過早的暴露了勢力,料來朝廷也不放心!」
朱棣心中便是擔心朝廷的態度,聽蕭琴如此一說,心中更是焦急,忍不住道:「蕭兄弟可有良策?」
蕭琴點了點頭,道:「所謂有利必有弊,剛才軍師所言自是大大的有利,但如此一來,王爺袖手旁觀,任由韃子兵橫行關外,天下百姓必定對王爺寒心,自古以來便是有得民心者得天下,失去了民心,對王爺日後靖難之役只怕大大有影響!」
「蕭兄弟所言甚是!還是蕭兄弟看得清楚。」朱棣直覺一股冷汗自背後透了出來。
蕭琴本想謙虛兩句,忽聽得朱高熾問道「那依三弟之言,該當如何是好!」蕭琴聽他語氣頗為焦急,想來也是內心擔憂此事,微微一沉吟道:「在下思量多時,殿下於邊關是欲救而不得救,卻又不能不救。」頓了頓,蕭琴徐徐再道:「要說欲救,是因王爺乃是太祖當年聖諭所封的守邊藩王,又一向與韃子作戰。眼下韃子來犯,王爺出兵邊關乃是義不容辭的事情。而這不得救,則在於朝廷執意削藩,王爺起兵在即,不易暴露勢力,若是一旦讓朝廷得知王爺的勢力,以朝廷削藩的決心,料來也不會讓王爺好過!」
蕭琴說的入情入理,眾人聽得紛紛點頭,朱棣便問道:「既如此,本王又當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