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照進來的時候,蕭琴才發現自己在這裡做了大半天,剛才的一番故事講得自己也有點傷感了起來,若非自己來自二十世紀只怕也跟著這幫多愁傷感的姑娘一樣,這會兒雙眼通紅。
「好的一個『退還蓮逕返逍遙』只可惜來的太遲了,若非二人如此固執,只怕早已喜結良緣,成就一段千古佳話,何以至此呢!「朱高熙喃喃說了幾句,隨即又道:「想不到蕭兄弟年紀輕輕居然知道這麼多奇聞奇事,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蕭琴客氣了一番正想借此機會脫離苦海,豈料朱雲早已看出了他的意圖,這會兒呵呵一笑,走了過來拉著蕭琴的胳膊柔聲道:「蕭大哥文采出眾我們在場之人是有目共睹,不過剛才小女子的上聯:寂寞寒窗空守寡。蕭大哥雖藉著故事裡寶鑰公子之口對出了下聯:退還蓮逕返逍遙。但依照剛才定的規矩,這對聯必須是出自本人之口,也就是說,剛才小女子的上聯,蕭大哥並沒有對出來!「
「呵呵,小姐不錯!「這會兒幾個丫鬟對蕭琴頗有好感,恨不得他多待會,聽朱雲這麼說,這一干丫鬟平日裡和朱雲最親密,這會兒那會不明白主人的心思,紛紛跟著叫嚷了起來。
朱高熙皺了皺眉頭,道:「雲兒,不得胡鬧!「
朱雲毫不在意,繼續衝著朱高熙吐了吐舌頭,神態頗為滑稽,蕭琴差點沒笑出聲來,朱高熙苦笑了聲,搖了搖頭道:「蕭兄弟讓你見笑了!「
蕭琴道:「二郡主說哪裡話,小郡主這是天真可愛,放在我家鄉哪兒,絕對是稀世珍品!」
「真的!」朱雲驚叫了聲道。
蕭琴點了點頭,拱手道:「二郡主,小郡主剛才所言也不無道理,『退還蓮逕返逍遙。『卻乃非在下所對,為了公平起見,在下回敬小郡主一上聯,若是小郡主對出來,就算在下輸如何?」
「好!就依蕭大哥所言!」朱雲點頭道,「蕭大哥請出上聯!」
蕭琴點了點頭,背著雙手望了望北京城外,見夕陽下層層的樓閣密密麻麻如山覽一般,心中一動,朗聲道:「小郡主聽好了,在下的上聯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朱雲輕輕念了一句,眉頭便皺了起來,輕聲問道:「蕭大哥這對子可難對的緊啊?」
蕭琴心中暗笑:」不是難對子,能讓你聽到!「心中雖這般想,口上卻笑道:「小郡主好生聰明,這正是我家鄉流行的一個好對子,剛才瞧燕王府頗具氣勢,一時沒忍住拿出來獻醜了。」
一旁的朱高熙自蕭琴念了出上聯,便一直皺著苦苦思索,沉思半天,方才為難的搖搖頭道:「這對看似簡單,實則難辦之極,我也對不上來。」
蕭琴一聲冷笑,心道,你對不上來也不希奇,自清末到現在,差不多百餘年了,能對上來的不超過十個人而已!「
朱雲聽朱高熙如此說,吃了一驚,這麼普普通通的一個對子,連二哥也對不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她終究是年輕氣盛,忍不住默念了幾遍,越念越吃驚,心道:「這對子果然厲害!一時也想不出好對子,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我今日總算見識了厲害了,蕭大哥果然厲害!」
其實蕭琴只是隨口說了說而已,這上聯難就難在要以望江樓為主,而「江樓」和「江流」必須是諧音,「望江樓上」是方位短語,數量詞「千古」間隔反覆兩次,尾字仄聲為上聯。
根據對聯常識下聯必須做到字數相同,詞性、短語結構相同,符合平仄要求,意思上要做到基本相對,尾字一定要為平聲。
一干人想了半響,均無奈的搖了搖頭,朱高熙歎了聲道:「如此千古絕對,能對得出來的才子也必定是寥若晨星,可遇而不可求的!今日我朱某放才知道了什麼是天外有天,我以前學了些詩詞歌賦,便以為天下之才莫出我右,今日方知,我實在是膚淺的很,膚淺的很啊!」
蕭琴沒想到這個平日裡自負傲慢的皇家公子居然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倒是吃了一驚,心道:「這人倒也算太蠢,還有點自知之明,只是想到日後他做出愚蠢至極的蠢事,心中又不禁一歎。點了點頭道:「二郡主也不必如此自謙,這個聯子在我家鄉流傳了上百餘年,多少年來,不知傾倒了多少才子,卻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對得工整。今日在下一時圖個口快忍不住說了出來, 多 有得罪之處,還望二郡主莫要見怪!」
朱高熙微微一笑,道:「蕭兄弟客氣了,蕭兄弟年紀輕輕便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如此人物當真難得,日後若本公子有用得著蕭兄弟的地方,還望蕭兄弟不膩賜教!」
蕭琴心道:「你奶奶的,跟著你混,還不得死翹翹!」口上卻打著太極道:「二郡主說笑,以二郡主的文才武功,普天之下除了王爺只怕再無敵手,在下區區一介草莽,比起二郡主來猶如小巫見大巫,膚淺得很!」
朱高熙臉色神色微微一變,一絲怒氣不經意間湧了出來。
註解:上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此聯出處:成都有座名樓,因其臨錦江而建,被當地人俗稱為「望江樓」。然而,其聲名鵲起似乎來自一幅古今絕對:「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據說這是清代的某江南才子在望江樓上看到美不勝收的沿江景色,一時興起寫出的上聯,但他無論如何也寫不出下聯來,只得報憾將上聯書於望江樓上。此聯既出,一百多年來,無人能對,成為絕聯。到了近代(約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四川什邡的李吉玉,偶爾發現什邡縣城外的珠市壩內有口井,名日「古印月井」。由此,想起崇麗閣上的半副聯,即對之。使絕聯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