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蕭琴拖著疲倦的身軀走進了密林,老遠便看見一個身影迎著山谷吹過來的寒風站在一座孤墳的跟前。蕭琴遠遠望去,那人中等身材,一把長鬚迎著風早已被吹亂,這時他背著蕭琴站在孤墳的面前,不甚高大的背影在寒風中微微有些蒼老。
蕭琴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尖銳的針紮了一下,尖銳的疼痛,他長歎了聲,低著頭迎了上去。
火紅的晚霞,將謝逸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蕭琴輕輕的走了上去,黃昏裡,他的身影慢慢得朝孤墳移了過去,在離孤墳不遠去,他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眼角餘光向旁邊那身影瞄了一眼,嘴角動了一下,忽地什麼怨氣似乎都消失了,只是一聲輕歎,苦歎了聲:「師傅?「
謝逸忽然一震,轉過頭來看著蕭琴,那一雙原本暗淡的眼眸,霎時間居然有了神采,他一動不動的望著眼前這個最為寵愛的弟子,嗚咽著聲音道:「你……你喊為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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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雖……但終究是我師傅……?「蕭琴低著頭回了句。目光游離在那座孤墳上,孤墳的石碑上刻著」愛妻趙靜之墓「。七個大字,大字的旁邊卻是一首小詩,那詩句的筆畫,顯然是利器刻上不久,每個字的橫豎撇捺旁的粉粒都清晰可見。足見書寫之人的武功不凡。
幽幽的寒風,從遠處吹來,整個密林之內,一時悄無人聲,甚至連平日裡密林裡外常見的蟲鳴也不曾聽到,一片死寂。
謝逸抬頭望天,看了半晌,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半響才轉過身來,盯著蕭琴,淡淡的道:「你……你不恨我打死了靜兒?「
黃昏下,蕭琴的身子一震,目光所到之處便是孤墳上的那首小詩,他面露痛苦之色,順著小詩看了下去,
夜長酒闌燈花長,燈花落地復落床:似我別淚三四行,滴群君滿坐之衣裳。 與君別後淚痕在,年年著衣心莫改。【(唐)元稹《離思》】
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彷彿這首小詩對於他來說,是極大的痛苦,他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在謝逸的注視下,極力咬著牙,半響才決然道:「是弟子不好……「說完了這兩句,早已是泣不成聲。
謝逸深深的看著蕭琴,末了緩緩的點了點頭,卻是發出了一聲長歎,道:「我雖不是有意,但終究是錯殺了靜兒,你恨我是應該的!「
「不!是弟子不好!「蕭琴搖了搖頭厲聲道。
謝逸淡淡的一笑,道:「你不要自責了,這一切都是天意,若非為師執意要維護祖師爺的門規,只怕也不會釀成這場悲劇,眼下逝者已逝,你我當節哀順變!「
蕭琴沉默不語。
謝逸淡淡的一笑,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微微轉過了身,目光落在了孤墳上,不知為何蕭琴只覺得,他就那麼隨隨便便一站,卻自有一股他說不出的威嚴,凜然迎風,令人說不出的敬意。
黃昏的夕陽慢慢的退出,黑夜猶如密佈一般襲來,霎時間將半邊天空籠罩在一片黑色之中,謝逸微微歎了聲,扭轉過身來,幽幽道:「你資質奇佳,實乃練武的奇才,難得你不記前嫌,決意參加中秋大會,望你這次精心盡力一展生平所學,為師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