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真的記得了!姬魅夜,我命令你,給我好好的活著,我命令你,活著從這裡走出去!」紛亂的回憶頻踏而至,那一次,水月閣中,是誰欠了誰的來世今生?那一年,紫籐花開滿庭院樓深,是誰許了誰的一世諾言?
看著雪竹從虛弱不堪到重又清醒的瞬間,那股與生俱來的冷漠感,讓他相信,她真的記起來了,記起了他與她的曾經。一抹極輕極淡的笑自姬魅夜的嘴角悄然綻放,似一朵極致妖嬈的芍葯,美得魅惑至極。
「痛嗎?……不知道哥哥被你的劍一劍致命,有沒有感受到這般深入骨髓般的疼痛?」怔怔地看著姬魅夜手腕處汩汩湧流的血色,末蒔喃喃出聲,似在問他,卻又更像是在問自己。
「對不起!……這輩子,終究是我負了你!」終究是他負了他們的美好未來,終究是他負了她們的天長地久。「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要趕在別人娶你之前……就把你帶走,再也不會…放你離開!」如墨的髮絲鬆鬆地垂落在他如玉白皙的面上,卻愈加顯得那蒼白的面色薄如紙翼。狹長的眸光定定落向兀自傻笑的末蒔「放開她,欠你的,我來償還!」
「姬魅夜,若你再敢擅作主張,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一定會與你追究到底!」霓裳努力平復著自己的聲音,卻仍是抑制不住的顫抖出聲。她的過去,是她咎由自取,愛上了一個不該去愛的人。這一次,就讓她全身心地為自己去愛一次吧,無論後果,無論結局。
「舞兒,讓我一次,可好?……來生,事無鉅細,我都聽你的!」來生,來生……來生他一定要在所有人之前認識她,愛她寵她給她一切他所能給的。纖長的羽睫漸漸的撲落而下,落下了一層淡青色的剪影。妖冶的鳳眸張張合合,卻像是在竭力地等待著某個回答。
「不好!我等不及來生,我們還沒有成親,還沒有游盡山川河流,我還想著叫你一聲夫君,你不可以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再次承受著失去最愛的人的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你不可以那麼自私!」淚水蓄積在她努力睜開的瞳眸中,倔強地不肯落下來。她不可以哭,哭就意味著認輸,這一次,她輸不起!
「夫君,夫君?……」喃喃地重複著那兩個字,姬魅夜仰面而笑,任淚水肆無忌憚地流淌。
「不准笑!不准再笑!給我住口!」末蒔緊緊地摀住雙耳,阻隔住那刺耳的笑聲綿延不絕地自她的耳側鑽孔而入,不留縫隙。見姬魅夜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原本就慌亂無措的末蒔顯得更加的躁動不安,持劍的右手緊了又緊,猝不及防地看向木樁的下端,挑劍翻轉,在他的腳踝處游刃而過,血濺四方,火紅色的衣袂硬生生地割落一角,在空中飄零而下,寒冬的厲風,肆意地吹刮著,斷袍搖搖曳曳地墜落在霓裳的腳下,那般決絕,那般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