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沒有把你的骨髓捐給隅,對吧。」眨了一下眼皮,淡淡說完這句話後,秦小柰轉頭看向曲熠。那赤裸的不屑目光,像是在看低賤的貨物。
而也因她這記目光,曲熠心裡的火一下子就噴了出來,只見他氣憤地朝著床頭邊的櫃子狠狠地踹了一腳,然後泛著絲絲紅光的鷹眸對上秦小柰的淡眸,口氣也沒之前那麼柔和了,「是又怎麼樣?」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說話不算話的人。」相對於曲熠的半吼,秦小柰的冷言冷語此時聽上去更讓人心生怯意,因為別人根本不知道此時的她到底是真有這麼淡然,還是她的城府深的讓人捉摸不透!
曲熠一愣!因為他很清楚,她曾經就對他有說過,『你記住,我秦小柰最恨別人的背叛和說話不算數了。』
那雙執黑卻透著執拗的眸頓時讓曲熠無措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伸手擰了把糾結在一起的眉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可看到曲熠那副欲口難開的模樣,嘴角輕佻的弧度越來越大,可盯著曲熠的眸子卻是越來越散渙。不知是她的私心還是什麼,她情願想要從曲熠口中聽到,其實他已經捐給隅骨髓了,他們已經做過手術了!
雖然不自覺地把問題的重心給偏移了,可她的執拗卻是想要這樣!許是因為還有愛曲熠的這點私心吧,就像當時的曲熠一樣,同樣也是私心,為了救她,甚至自私地不願把自己的骨髓相匹配一事說出來。
突然,秦小柰又開口了,「……我想見……隅。」說道最後一個隅字時,明顯帶著輕微的顫音,更是一下子,讓眼眶裡噙滿了淚水,可情願通紅著雙眼憋著,也愣是不將眼裡的淚給留下來。
你又何必佯裝成這樣堅強呢?看著這樣子的秦小柰,曲熠心裡也不好受,可他不能讓她看到藏駐在太平間裡的離潼隅,因為他知道,即使現在的小柰看上去一副堅韌不可摧的模樣,可如果讓她瞅見了那個為了救她甘願犧牲的男人,她一定會崩潰,更多的會是自責,深深地埋怨自己,所以他不得不這樣說,「3天前,他的身體就被火化掉了。」
「什麼。」聽到曲熠說的話,秦小柰刻意偽裝的淡然一下子瓦解,臉上竟是無盡的傷痛,那種不加掩飾地傷痛,強忍多時的淚也不加控制地爬滿了整個臉頰,更是,高舉著雙手,在自己的眼前憑空抓著些什麼,彷彿那還真有什麼似的,嘴裡一直喃喃自語地在否定,「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隅最後都沒見過我一面,他怎麼會……不可能……」
「秦小柰。」看著這般散渙,虛無縹緲的秦小柰,曲熠感覺自己的一顆心像是被人正用刀片在一片,一片地割下來,那般的痛苦難捱!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漫無目的伸在半空的手,忍不住咆哮起來,他情願看到她佯裝的假象,也不要看到這麼沒生氣的她,「這不像你!」
「隅……隅……我好恨你,你怎麼能把痛苦強加在我一人的身上呢,隅……」彷彿沒有聽到曲熠的那幾聲帶血的咆哮,秦小柰依舊說著一些虛無縹緲的話,說到底,她秦小柰沒有我們想像得那般冷淡,那般疏離!
「我不要,我不要……」突然,秦小柰像是發瘋一般,抽出自己的手,雙手牢牢地伏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不,確切點說是,抓著自己的心口,「拿掉,拿掉,我不要他的心臟,不要,還給他……還給他……」
秦小柰對自己還真是殘忍,硬生生地又把剛止住血的傷口拉開了一個口子。一絲絲的血跡又漸漸的映透了出來,有些猙獰!
「你瘋了嗎?」見狀,曲熠一把牢牢地抓住了她不停拽著自己心口的雙手,「你現在還給他有什麼用,他已經死了,而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曲熠這句帶著危怒的吼聲,讓秦小柰突然一下子停住了掙扎,彷彿也平靜了下來,只是一雙淚眸卻是越來越迷離,散渙,甚至是帶著一絲看不懂的神色。
「小柰,答應我,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我好嗎?」輕吻著手裡的玉手,曲熠說得十分誠懇。因為他比她更難受!所以,他祈求她,不要再折磨他了。
見秦小柰依舊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神色也真的漸漸平靜了下來,曲熠以為這樣說會有效果,於是又說,「他……很愛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曲熠心裡有些悶堵,可不得不承認,那小子的愛不比自己來得少,「所以,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好不好。」
聞言,望著天花板的秦小柰漸漸轉動了一下頭,透著朦朧的眸望向病床前的曲熠,「那你……愛我嗎?」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就眸光灼灼的一直看著他,像是急切想要知道結果。
「……」曲熠一愣,心頭也跳動了一下,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只是他也沒有多想,很斬釘截鐵地說,「愛。」在他看來,也許這正好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將來依靠自己的機會,而此時正是這個恰當的契合點!
所以,他毫不避違地承認了。只是他沒來得及發現,秦小柰在聽到他的承認後,眼底的色彩一下子暗了下去,還多了一絲不明深意的痛恨!
「呵。」秦小柰輕笑了一聲,「既然你愛我,那你為什麼不把你的心臟給我呢?」
「……」曲熠睜大著眼,一臉的驚愕。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心口像是被人揪著一般,難受得讓他喘不過氣來,漸漸地,呼吸也開始沉重起來!
「怎麼?不捨得給我啊?」秦小柰又冷哼了一下,依舊說著不堪入耳的話語,「怎麼比起隅的愛,你的就這般的拿不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