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很成功。」
瞥見床上,刺眼的白布下,那是一具年輕的身軀,此時卻如同凋敗的枯葉一般,即使不甘卻無可奈何,雖然看不見他的面容,但,依稀還可以看見他火紅色的發頂,張揚地顯露在外面叫囂……
「小隅,小隅……」然後就是離健鍾哭天喊地地嘶嚎聲~
病房裡
曲熠就這樣站在床頭,安靜地俯瞰著病床上的秦小柰,那樣仔細,彷彿想把她的一切都深深地刻在腦子裡一般。只是那雙幽深的遂眸裡卻透著複雜。
如果,你知道了事情所有的真相,會不會怪我不守信用?甚至說我自私狹隘?
稍一俯身,曲熠動作輕柔地撥動了秦小柰額前的發,突然,手指改變了方向,滑向她潔白如絲滑的臉頰上,用指腹輕輕地撫弄起來,聲音低靡道,「可就算哪天你會恨我怪我,我也只想讓你活下去而已~」
觸及到秦小柰交疊地隔在胸口雙手,尤其左手上那不太明顯的手指印,曲熠幽深的遂眸一緊,知道那定是剛才離潼隅用力緊握的結果,但是很快恢復自然。
自己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假如沒有骨髓一事……是不是就沒有現今的悲劇?」曲熠虛無縹緲的聲音像是對他自己說,又像是對秦小柰說,「如果我大方地直接捐出骨髓,你就不會為了他的手術錢來替DOMO代言,更不會從台下摔下來……更不會……」冷寂的黑眸覆上一層難以言語的複雜,本就刀削一般的下顎猛地繃緊。
也就沒有之後的事了是不是?……只是我卻會在你的生命裡徹底的消失!……
這時,兜裡的手機卻突兀地響了起來,打斷了曲熠所有的沉浸的思緒!
遮住眼中那抹情愫,曲熠為秦小柰蓋好被子後,起身朝外走去。
「曲總,新聞全部壓制住了。」即使剛才走得急,沒有吩咐任何善後的事,可薇薇很明所以地在第一時間,妥善地全部解決了。
「嗯。」曲熠按壓著眉心,嗯了聲。
剛想掛電話,電話那頭,薇薇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曲總,你上次要我查的我查到了……」
伏在眉頭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慢慢垂下手,額前的劉海頗長,遮住了那雙狹長幽深的眼,「說~」
「B市,臨風故園……」
心頭暗跳了一下,甚至連呼吸都收斂了,只是呼出的氣卻是越來越沉重。
「還有……我也有查到先前誰特意壓制的信息,其實是……」對頭的薇薇有些欲言又止,因為查到的幕後操控的人,自己實在不好說。
「呵,馮羅萍是吧。」不經意地挑眉,勾起一抹冷笑。
「嗯……是的……」
握緊了拳的曲熠眼裡燃燒著一股駭人的冰焰。
B市 臨風故園
換掉了身上素白的西服,曲熠身著黑色大衣,袖間鑲著象徵著高貴身份的金絲紋案,稜角分明的俊顏上駕著一副黑色的墨鏡,就算不開口,都透著一股高高在上。
隨著薇薇提供的信息,曲熠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墓碑,只是那碑前,此時正有個中年男子再那哭泣。
碩大的墨鏡遮住了曲熠眼底不符的脆弱,他抿著薄唇,靜靜地等候在一旁直到那個中年男子的離開,曲熠才提步走近,可是每走一步,曲熠就感覺腳像被人灌了鉛,沉重地邁不開步子,心頭的慌亂讓他蹙緊了劍眉。
兩男人擦肩時,才發現,剛才那個哭泣的中年男子,竟是秦小柰的生父,顧君!
終於停駐於一座墓碑前,曲熠竟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腳下一轉,正面對著那座石碑。
望著石碑上,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笑顏,曲熠終是摘下來架在鼻翼上的墨鏡,「阿姨……」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不起,「原諒我這時隔5年的抱歉!」
沒錯,曲熠所處的就是,『B市臨風故園第3排右轉倒數第二』,也就是秦小柰母親的石碑前!
慢慢地直起身,曲熠就那麼仔細地看著照片上的婦女,那樣溫和的笑容像極了秦小柰!
「其實我真的不記得,也不知道,5年前的自己竟出過車禍,甚至……還撞死人,更沒有想到,會是您……」我深愛女人的唯一親人,可自己竟他媽都不知道還有這段,令人痛恨的經歷。
「所以小柰才會恨極了我。如果我是她,我也會痛恨的!」曲熠突然雙手抱著疼痛欲裂的頭,滿臉的痛苦,「可是,當時的我真的不記得了……我是真的不記得,不是……想要刻意的逃避。」
「5年前,我也受不了這個打擊,被送到了精神療養院,大概許是這樣,我才……不記得了吧。」曲熠這並不是在逃脫什麼責任,現在的他只是在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真想全部闡述出來。
「阿姨,你能原諒我嗎?」如此冷冽的曲熠竟會仰頭將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給逼退了回去。
依稀感覺,石碑上女子的笑容加深了。見此,曲熠也揚起一抹虛弱的笑,「謝謝。」
「可是你知道嗎,曲熠他又撒謊了。」伸手捋了把額頭頗長的劉海,頓了頓,對上照片上的女子,說,「可是,不論是5年前還是5年後,我都深愛著小柰,甚至為了把你女兒留在我的身邊,我做了很多極端的事,一開始,傷害她的心,到後來,她知道了我是殺死您的兇手後,我怕她會徹底地離我遠去,所以我用了最卑劣的手段……我甚至假裝失憶,不記得所有的事,只為了能讓她毫無芥蒂地重新面對一個失了憶的我,然後我才能順理成章地讓她重新呆在我的身邊……呵,阿姨,你說,我是不是很惡劣?」
「就像剛才,因為我自私的愛,我竟然不惜犧牲別人的生命來救她……」曲熠攏著眉,一臉的痛不欲絕,「你說,我的愛是不是已經變得畸形了?」
……
西邊的餘輝早已沉下,而夜卻是再漸漸覆蓋整個天空。
夜,妖嬈而漣漪。
曲熠收拾好自己所有的情愫,甚至是那不堪的手段。最後看了一眼石碑上的那張笑顏,曲熠重新帶上墨鏡,提步轉身離開。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