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河水流一向很快,雖然臨近冬日,上游開始凝結的浮冰影響了一定的速度,但是馬行十里,船行雙倍,順流而下的船速依然快到極致,雖然是古董的木板船,借助水流依然能和現代的發動機相抗衡。
不過一天的時間,客船已經穿過了數十個城鎮,直逼夏國的京都而去,再過一日,便能抵達終點。
這兩天時間看似很快,原本在雪狼和雲燮眼中也不過轉眼即逝,但是此刻,卻好像被莫名的拉長了,兩人竟同時覺得這船速太慢、兩日太長了。
原因很簡單,也就兩個字,一個人而已——楚衍!
一整天的時間,充分讓雪狼和雲燮見識到了什麼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貨不單是個演戲和泡妞的雙料高手,身體裡還住了一千個長舌婦!
整整一天,這傢伙就像老狼見了羔羊一樣在雪狼和雲燮身邊繞來繞去,甩都甩不開。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他卻偏偏像個蒼蠅一樣嗡嗡嗡的沒個停歇,天南地北的說的天花亂墜,就連隨便看到的一條鯉魚也能扯上半天,從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傳說能一直說到很多年前他X歲的時候下河捉魚的事情。
不管雪狼和雲燮是無視他也好,隨口敷衍也罷,哪怕是很不客氣的叫他安靜點,不出三秒,他又開始咋呼了。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雪狼和雲燮,甚至是小白狼都開始覺得頭暈目眩,就像身邊圍了一千隻鴨子一起嘎嘎的叫一樣。
原本還想聽聽他們在說什麼的眾人早已經受不了的躲遠了,還不忘時不時投給雪狼兩人同情的眼神,連小白狼都翻著白眼自己跑了,徒留雪狼和雲燮悲劇的繼續承受噪音攻擊。
對此,兩人只得長翻白眼,哀歎運氣不佳。
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沉,可以就寢了,雪狼和雲燮是迫不及待的鑽進了自己的小房間裡,木板門一關上,兩人同時長出了一口氣。
對望了一眼,兩人嘴角抽搐,無奈苦笑。
「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能說的男人。」雪狼捶了捶自己的腰身,緩解了一下因為懷孕而帶來的腰痛,苦笑著搖頭道:「真不知道他哪有那麼多的話題。」
「簡直就是腦子有病!精神發作了!」雲燮一屁*股在桌邊坐下來,倒了杯水一飲而盡,臉色發黑的咒罵道:「他媽的老子勸都勸到口乾舌燥,他倒是說得行雲流水都不帶停歇的!」
連雲燮這麼表面斯文內在禽獸的人都被堵的兩眼發白,不知道多少年沒出的髒話都爆出來了,由此可見,這楚衍的功力不低……
雪狼唯有苦笑,伸手將臉上的面紗取了下來,暢快的呼吸了兩口,也跟著坐下來。「耳根子總算清淨了……」
她的話音未落,敲門聲頓時響起,楚衍神清氣爽的聲音在門外中氣十足的道:「雲弟,林妹妹,你們休息了麼?」
瞧這一天的噪音污染下來,楚衍對雲燮和雪狼的稱呼都變了,雖然雪狼每次聽到他叫自己的稱呼,都忍不住有種惡寒的感覺。
林妹妹……天下掉下個林妹妹麼……
暴汗!
但是此刻,她卻是顧不上這些細微的感覺了,一聽到這人的聲音,她和雲燮都差點沒從凳子上跳起來,雲燮臉色黑得就像抹布一樣,忙不迭的道:「休息了休息了,你明天再來吧。」
門外的楚衍有些遺憾,不甘心的道:「現在時辰還早,你們……」
「我們很累了,你先走吧!」雲燮乾脆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裡是避之不及的氣息。
「這樣啊……」楚衍單手放在門上,食指晃動著要敲不敲,漂亮的桃花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那雲兄就好好休息吧,我們明天見。」
說著,他便轉身離去。
眼眸裡,笑意漸深,深意流轉,精緻的面容半明半灰,奇特至極。
來之前還沒料到,這翼王妃和狼域王居然都是如此美麗之人,而且那性格……很對他的胃口。
看來這一路上,不會太枯燥了。
楚衍伸手,修長的手指好似不經意間拂過自己的唇角,抹去了那一抹幽深的笑意。
屋內,雲燮氣的差點跳腳。
「明天見明天見,我見你個大頭鬼!」她從凳子上跳起來,在本就不大的房間裡走來走去,俏臉氣的鐵青的一片。「該死的傢伙,要不是不想暴露身份,老子一定切了你丫的!」
看著雲燮有些扭曲的臉,雪狼抽了抽嘴角,沒有說話。
不怪雲燮會抓狂成這樣,聽到那句「明天見」的時候,連她都有很想抓狂的衝動……
明天!明天啊……又是慘絕人寰的噪音攻擊嗎……
「唉……」雪狼扶額長歎。
為自己的背運默哀了三秒鐘,雪狼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雪白精細的面容籠罩在燭火的暖光裡,青絲泛著光,她看上去年輕的就像十五六歲的小女娃,只是眼睛的神色全然不是青澀的模樣。
「阿雲,你有沒有覺得好像不太對勁?」雪狼的聲音壓低了一些。「那個楚衍,好像在故意接近我們。」
「還用你說嗎?」雲燮還兀自沒有消氣,白了她一眼,重新坐下來,臉上的神色一變,微微擰眉道:「從他突然和我們搭訕,我就發現了。」
「那麼,是為什麼呢?」雪狼順著她的話道,「我們的身份應該沒暴露,他也不像是容成鈺的人,故意接近我們是想幹嘛?」
「還有他的姓氏,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頭。」雲燮摸了摸自己的下顎,所有所思的看了雪狼一眼。
兩人對視,忽而眼神裡都閃過一絲笑意。
雪狼倒了杯水,手指在裡面輕沾了一下,雲燮有樣學樣,兩人同指而落,沾著水各自在自己面前寫了一個字。
燭光下,兩個水色組成的「楚」字,反射出微微的白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