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在千年以上……
雪狼的嘴角連連抽搐,千年啊……那是什麼概念!
果然不是人……
不過珈藍所提到的「新生」倒是讓她從這種驚愕裡清醒了一下,眨巴著眼睛回想了一下珈藍所說的話,雪狼囧囧有神的問道:「照你這麼說……她不是過世了四百多年了?」
「嗯。」珈藍淡淡的應了一聲,那冷靜的模樣好似這根本不是四百多年、而是四百多秒一樣,想了想,又補充道:「確切的來說,是四百五十七年零十一個月。」
四百五十七年零十一個月……
雪狼凌亂了。
她原本還以為這女子頂多過世十幾年上下,卻不想她居然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
四百多年啊……
這不成木乃伊了?!
冒出這個想法後雪狼全身一抖,有些心虛的看了看珈藍。
單從珈藍的語氣和表情,以及他保存一具屍體長達四百多年的舉止來看,他對這個緋衣女子的愛戀絕對已經達到了超級病態的地步,要是讓他知道那女子在自己的眼裡就是一具木乃伊,雪狼可不敢保證這傢伙會不會跳起來滅了她……
被刺激的多了,雪狼都有些麻木了,冷靜了一下,看著棺中還很年輕的女子,皺眉道:「她似乎看上去才二十出頭,怎麼會過世了呢?」
話音未落,她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若珈藍對這女子的感情真的如此瘋狂,甚至已經達到了讓他「新生」的地步,那麼她的離世對於他絕對不亞於世界末日,她這麼大喇喇的觸及他的傷口,怎麼看都有些不厚道……
可是珈藍的反應卻出奇的冷靜,絲毫沒有雪狼想像中那種悲慟,表情甚至平靜到接近冷漠,宛如四百多年的漫長時光已經漸漸將這種悲慟磨平了一般。
「她是自殺的。」他淡淡的道,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她自殺了。」
……!!
雪狼無聲的抖了抖,麻木的神經再次被狠狠的刺激了一下。
被珈藍這麼深愛的女子居然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自殺的?!不是開玩笑吧?
但是看珈藍的表情,絲毫沒有玩笑的意味。
雪狼晃了晃腦袋,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擰著眉頭道:「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怪她?」
——珈藍的愛,幾乎是飛蛾撲火式的瘋狂,雪狼也經歷過這種不顧一切的瘋狂愛戀,所以她很輕易就能看出,他絕對是用整個生命來愛這個女子。
他自己也說——她是他的新生。
越是深愛、就越是希望得到回報,哪怕真的到了不求回報的地步、曾經也一定經過奢求而不得的過去,珈藍如此摯愛,怎麼可能甘心不要任何回報呢?
「我不是怪、我是恨,我有多愛、就有多很。」珈藍繼續保持著那種超凡入聖的冷靜,卻吐出一串串刺激人神經的話來。
「我做過很多努力,想要完全霸佔她的身心,甚至不惜用了很多卑鄙的手段,害她親手殺了她一生中最愛的人。」
頓了頓,他的聲音微低了一些,卻依然沒有情緒。
「我原以為那個人死了,她就不會再愛了,但是我卻被這種瘋狂佔有的心態蒙蔽了眼睛,完全忘記她是怎樣倔強凌厲的女子,雖然因為我的挑撥害她殺了那個人,但是她……也毫不猶豫的跟著自殺了。」
「她和那個人同時去世,死在同一把劍下,死在同一個地方,甚至連死亡的方式都一模一樣,我知道……她是想用這種方式和他永存。」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無法接受,甚至憤怒的將那個男人剉骨揚灰,然後將她帶到這裡長久的沉睡,死也不要他們在一起……」
珈藍平靜異常的說著,但是說到「剉骨揚灰」這個詞的時候,四百多年前的瘋狂似乎又從他的心底泛起,那種毀天滅地的驚天殺意雖然只流露了一丁半點,依然駭的人心神不寧。
「她去世以後,我又恢復了那種行屍走肉的生活,除了守護她的身軀,唯一的念想只有伴隨她殺戮的劍而已。一轉眼、四百多年就過去,她和我依然是原來的模樣,但失去了的東西,卻再也不能回來了……」
珈藍閉上眼睛,俊逸到讓人目眩神迷的面容上死寂的一片,那種曾經雪狼在他身上感覺到的厭倦和滄桑再次浮出,龐大到將他團團包圍,密不透風。
「原來,就算拼盡了全力,有些東西卻終究守不住……」
珈藍閉著眼睛,緩緩、緩緩的說道,語氣是很平的那種,簡直如同死水般波瀾不驚。
雪狼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心裡是什麼感覺,面對這樣滄桑疲倦到連「絕望」這種情緒都沒有了的珈藍,她那點微薄的經歷和過去完全不夠格。
原本以為,她的心境已經歷練到了波瀾不驚的地步,卻不想在珈藍面前依然如小孩那般幼稚。
——和他的過去一比,她承受過的那些又算得了什麼?
珈藍睜開眼睛,淡淡的掃過雪狼有些呆愣的臉,目光慢慢偏向她側面不遠處那把立在冰層中的緋色懷劍,眼裡迷離的光,說不出什麼情緒。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無格,曾經就是她的佩劍。」
這冷不丁的一句話成功讓雪狼嚇了一跳,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珈藍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柔了柔。「把劍給你的時候,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曾經答應過它的原主人,會為她的劍找一個配得上的主人嗎?」
「那個時候不想嚇到你,所以我只說找了五十七年,事實上我卻找了四百多年,你只是那把劍的第二個主人。」
不想嚇到我,結果還不是嚇到了?
雪狼已經被刺激的麻木了,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冷不防從走進這裡開始就沒有說過話的小白狼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袍。
「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