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微微瞇起眼睛,看著漸漸從暖光中顯現的人影,有些意外的挑起了眉梢。「是你。」
「很意外?」木蓮緩緩從樹幹後面走出來,依然是白色長裙、紫玉簪子,長髮從左邊脖頸飄落下來,一直垂到腰間的位置,整個人籠罩在白光裡,看上去宛如神怪小說中的林中仙。
她沖雪狼笑了笑,那笑容浸泡在白光中出奇的蒼白,一張臉幾乎沒有了人色。
雪狼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頭。「是很意外,你是屬牛皮糖的嗎?怎麼無論到哪裡都能遇到你?」
木蓮的笑容多了幾分報復性的快感。「怎麼?不高興了?」
雪狼覺得好笑,不答反問道:「我說木蓮,你活著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
「僅僅就是為了惹我不快?」雪狼揚了揚眉梢,眼裡帶著類似於嘲諷的情緒。「我就對你那麼重要嗎?居然為了讓我不高興、你就千里迢迢的跑到狼域來,我看你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吧。」
雪狼的話成功的讓木蓮再也笑不出來,眼裡頓然起了怒意,她死死的盯著雪狼,慘白的臉頰上幾乎可以看到青色的血脈。
雪狼等了好一會也沒聽見她說話,又惦記著身後的秦燁,心情漸漸變得不耐煩起來,「你打算就這樣和我對峙到什麼時候?如果沒話要說、很抱歉,我沒時間陪你瞎耗。」
木蓮依然抿著唇一言不發,她的目光穿過林中的黑暗投射到雪狼臉龐的輕紗上,眼眸狹了一狹,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雪狼冷哼了一聲,根本不想再理會她,轉身便要離開。
——從理論來說,兩人應該歸於仇人這一塊。
木蓮三番兩次的加害雪狼,不但毀掉了她的臉還擺出一副「我根本沒錯的表情」,若按照雪狼以往的性格,怎麼想都該是親手手刃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雪狼對她卻沒有多少怨恨。
其實從某一個角度來說,木蓮和雪狼還是同一類人,感情要麼死寂、要麼極端,愛與恨都鮮明無比。
面頰上的傷隱隱作痛的時候,雪狼總會想起那一天木蓮的眼神。
充滿了歇斯底里和絕望,強烈到極端的憎恨——莫名其妙的,居然讓雪狼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她自己大概也是這樣的眼神吧……
然後,就對木蓮怎麼也恨不起來了。
估計是懷孕讓她的想法都開始柔和下來了,罷了罷了……
雪狼微微低頭,手下意識的覆蓋在自己的腹部上——就當是肚子裡的孩子積德,只要木蓮不再繼續無理取鬧,她便也不再追究她過去所做的一切。
這已經雪狼容忍的極限。
「雪狼,你的膽子到底有多大?」木蓮的聲音突兀的在身後響起,沒有以往的瘋狂,聽上去幾乎帶了調侃一般的情緒。「居然敢背對著我,你真的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殺不了我。」雪狼停步回頭,目光冷定。「在你動手之前、我起碼能找到十個殺你的機會,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哈……真是狂妄呢。」
「不是狂妄。」雪狼語氣平淡。
「別怪我沒提醒你,雖然我沒和你動過手,但是光看你走路的姿勢我就能猜到你的腿有舊疾,手臂伸張的弧度也異於常人,說明你的肩胛骨一定也受過重創,至今沒有痊癒,就單憑這兩點,你就絕對比不過我的速度。你說你怎麼殺我?」
「好利的眼睛。」木蓮歎道,語氣一轉,又變得嘲諷起來。「我身上是有舊傷,而且我見過你的身手,我確實打不過你,但是這樣如何呢……」
她突然抬起左臂,在流水一樣的白光中,雪狼看見一條火紅色的細長蛇類不知從哪裡爬了出來,慢條斯理的順著她的手臂往前爬,不時吐出的蛇息,紅彤彤的分叉舌頭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
「它叫小乖,是我養了十年的寵物,常年食用各種毒物導致它劇毒無比,並且可以隨意控制毒性的深淺,上一次就是它咬了你一口,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倒下去了。」
木蓮淺淺的笑著,紅蛇纏繞在她的手臂白衣上,鮮艷的如同一道鮮血。「現在,你還說我殺不了你嗎?」
雪狼盯著那條蛇半晌,紅蛇似乎也察覺到她是自己主人的敵人,身體高高揚起,綠豆大小的眼睛寒氣森森的盯著雪狼。
「如果真這麼容易,上一次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呢?」雪狼淡淡的反問道。
木蓮笑容一僵。
「從很久以前開始,想要我命的人就多得數都數不清,那你知道我為什麼還活的好好的嗎?」雪狼頓了一頓,不等木蓮回答,便徑直回答道:「因為這世上有一種人、只要自己不想死,別人就殺不了他——我就是這種人。」
只要自己不想死,別人就殺了不她……
木蓮嗤笑。「還真沒看出你是這樣狂妄的人,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信不信隨便你,如果你不想你養了十年的寵物死在我手裡的話,就最好不要讓它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想殺你、不代表我就不會殺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不會有下一次特例。」雪狼扭過頭,朝眼前的黑暗走去。
「珈藍是不是喜歡你?」木蓮拔高的聲音突然狠狠的傳過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語氣,一字一字的問道。「他是不是喜歡你?」
雪狼愣了一下,噗嗤一聲笑了。「你在說什麼?珈藍怎麼可能喜歡我?」
「那他為什麼要救你?為什麼要給你治療臉上的傷?」木蓮的聲音有些咄咄逼人了。
雪狼搖頭。「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他。」
「說謊!他分明就是喜歡你!否則他根本不會治療你的臉!」木蓮的語氣又開始變得狠辣起來,似乎有按捺不住的怒火在心裡燃燒著,隱約幾乎有些嫉妒的感覺。
「我說了你……」雪狼正要回答,突然下意識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