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阿雪?!……雪狼?……」
突然聽到耳邊的喚聲,雪狼驚了一下,猛地回過神來,「怎麼了?」
雲燮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呢,發什麼呆啊,不是到了嗎?」
「……啊?」雪狼當真沒有發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的時候,馬車居然已經停了下來,從窗戶探頭一看,果然是到了。
「你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雲燮越過她跳下馬車,轉身問道。
雪狼搖搖頭,整理了一下思緒,從馬車上跳下來。
她總算是想起來了,和雲燮的初見。
從地牢那一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當初那個奇怪的孩子,兩人各自沿著各自的生命前進,若不是雲燮提起,雪狼幾乎要淡忘了那麼一個人的存在。
只是沒想到事有輪迴,在時隔那麼多年之後,居然讓她們兩個在另一個世界上重逢了。
因緣際會,自有定數……麼?
她吸了口氣,將自己這些不著邊際的想法拋出腦外,抬起頭來一看,眼前的景物陌生而熟悉,這是她第二次來到皇宮,還是記憶中紅牆黃瓦的輝煌,玄黑色的地面泛著迷離的光,呈兩列排開的內監宮女早已經等候妥當,恭恭敬敬的對幾人施禮。
更準確的來說,是對著秦燁施禮。
秦燁像是早已經習慣了一大堆人給他下跪的場景,隨意的擺擺手,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側頭對雪狼道:「宴會還要等一段時間才會開始,阿雪,你先去休息一下,要換的衣服我已經差人準備好了。」
雲燮立刻插嘴。「我和她一起去。」
秦燁瞪了她一眼,看著毫無反應的雪狼,皺了皺眉,走過來想要伸手去拉她,「怎麼了?臉色不太好……」
——話語中斷,他的手落了個空。
雪狼貌似不經意一般避開了他的手,撩了撩頰邊的發,她抬頭道,「那我先去了。」
說著便轉頭詢問另一邊等候的內監,在幾個宮女的帶領下徑直往前走去。
秦燁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皺了皺眉。
雲燮壞心眼的湊上前來,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擠眉弄眼的道,「你—慘—了——!阿雪不理你了~~~」
說著大笑了幾聲,朝雪狼的方向跑過去。
秦燁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的背影,翻著白眼嘟囔道,「我又做錯什麼了?」
*——*——*
皇宮裡的道路是出了名的九曲十八彎,如果沒有事先記下過地形,第一次來的人就算記憶力再好也會被繞暈。
雪狼和雲燮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領著繞了多少個彎彎道道,眼睛都花了還沒走到該去的地方。
「我說,你們皇宮到底有多大啊……我腿都疼了,還要多久啊……」雲燮唉聲歎氣的走在雪狼身邊,苦著臉問道。
前面領路的小宮女回眸一笑,畢恭畢敬的道:「很快就到了。」
「……」雲燮很想罵娘,這已經是她說的第三個「很快就到了」,可是說來說去,她還是不知道到底還要走多久。
「唉……自找罪受!」雲燮翻著白眼嘟囔道。
雪狼笑了一笑,低聲道:「難道你以前參加傭兵訓練的時候沒有負重長跑嗎?鐵條沙袋都扛下來了,還怕這麼一點?」
「話可不能這麼說。」雲燮振了振精神,撇著嘴道:「那不是沒辦法嗎?如果有別的辦法,誰願意受那份罪。」
雪狼笑容一僵。
是啊,總是因為沒有辦法。
被挑入黑手黨是沒有辦法、執行任務是沒有辦法,就連殺人也是因為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掩蓋了多少人性的缺憾。
而她,又用這樣的借口、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該死的人死了、不該死的人也死了……
——唯有她、還不知廉恥的活著。
「呵……」雲燮突然聽到雪狼低低的笑了一聲,笑聲說不出的諷刺冷漠。
「說到底,不過是自私自利而已。」雪狼自言自語一般道。
「啊?」雲燮完全聽糊塗了,不願意受罪怎麼變成自私自利了?剛想問雪狼為什麼這麼說,卻見她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偏著頭,目光看向不遠處。
雲燮心有不解,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幾人正好走到一處長廊裡,兩邊都是繁花如錦的花園,雖然已至深秋,菊花卻開的正好,奼紫嫣紅、斑駁燦爛。
雪狼顯然不是在看那些菊花,雲燮仔細打量了一下,才發現花園對面的另一架長廊裡,正走過三個女子。
前面兩個領路的顯然是宮女,穿著宮女統一的宮裝,而後面的那個女子卻明顯不同。
女子身材嬌小,穿著一件沒有任何紋飾的白色蓮衣,腰間懸著一枚紫紅色的錦囊,長髮烏黑、梳著簡單的單螺鬢,斜插了一枚紫色玉簪。
她面上帶著淺白色的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相隔太遠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樣。
「怎麼了嗎?」雲燮奇怪的問道,她沒看出這女子有什麼地方可以吸引雪狼注意力的。
雪狼搖搖頭。「大概是我多心了,走吧。」
雲燮聳了聳肩,雖然還是沒弄懂怎麼回事,不過既然雪狼說沒事、她也不是喜歡瞎操心的人。
她又湊了上去,「那你給我說說,你剛剛說那『自私自利』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自私了……」
「隨口說的,別在意。」雪狼漫不經心的敷衍道。
「騙誰呢!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雲燮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哪能讓她這麼輕鬆的過關,臉一板腰一叉,現代台詞冒的那叫一個溜。
「……」
一路嘰嘰喳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領路的宮女突然停下了腳步,伸手推開一扇房門,轉身施禮道:「雲公子、雪姑娘,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