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燁的那一下撲到,兩個人便一齊滾向暗道的邊緣,不知道到底碰到了什麼機關,雪狼突然感到整個人極速的下墜,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後背一陣尖銳的痛,整個人已經重重的摔在地上。
雜亂的垮塌還在繼續,瘋狂下墜的砂石迅速覆蓋在她身上,雪狼擰緊了眉頭,全身上下猶如被拆開重組一般的劇痛,這種短暫而尖銳的疼痛,在短時間內奪取了她行動的能力。
顫動和轟鳴足足維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雪狼的耳裡只能聽到一陣陣的垮塌聲,宛如大地的動脈在跳動一般,每一次搖晃,都會灑落無數的塵土與石塊,很快便將她整個人埋了起來。
但是,雪狼並不害怕,或許是她的意識有些模糊了,無法支撐她擁有恐懼這種奢侈的情緒。又或許是在現代特殊的身份,已經讓她習慣了這種地動山搖的險境,各式各樣的火藥導彈,哪怕僅僅是一丁點,都能置人於死地。
人吶,活著的時候無比的堅強,好像怎樣的絕望都無法將人打倒,但是往往只需要一丁點的外在危險,都能隨時隨地讓人丟掉性命。
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矛盾而又相互嚙合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雪狼的意識漸漸清明起來的時候,顫動已經停止了,耳朵裡只能聽到沙塵簌簌掉落的聲音,卻也已經微弱,危險過去了嗎?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就像被活埋了一樣,呼吸受到了壓制,塵土間隙中的氧氣不足以讓一個人恢復體力。
雪狼將眼睛半闔起來,盡力不讓塵土迷住眼睛,手指摸索著找到自己的劍,一點一點扒開頭頂的土堆。
嘩的一聲,她從土中破出,坐在亂七八糟的土堆中不要命的喘氣,一邊睜大了眼睛打量周圍的環境。
第一感覺就是,她已經不在地道中了。
因為這裡的空氣腐敗而冰涼,和地道中的感覺截然不同。
那麼,她現在在哪裡?
雪狼只記得自己被秦燁撲到,然後整個人順著暗道往前滾,後來不知怎麼得就突然掉了下去,然後就一直留在原地。
難道,容成鈺挖掘的暗道下還有空間?看這空氣裡的腐敗氣味,應該不是近年才建造出來的,藏在地底下的空間……難道,是古墓嗎?
可是誰的古墓,會建造在一個大城市的地底下呢?
雪狼想不明白,頭疼欲裂,身上的緋衣也被土裡的石塊劃的破破爛爛,卻幸運的沒有留下外傷。
她想伸手揉揉自己的頭,可是手才剛剛抬起來,她整個人就頓住了。
秦燁……
秦燁呢?
下墜之前他和她還在一起,那麼下墜之後,應該也在旁邊!
雪狼立刻伸手在周圍摸索,可是除了冰涼的石塊和散發出腐爛味道的泥土外,根本就沒有人的痕跡。
哪去了?
雪狼的雙手在黑暗中漫無目的的摸索,被黑暗籠罩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慌。
突然,她的手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雪狼整個人一驚,因為被抓住的是左手,她幾乎是條件反射性一般想要抽劍,可是下一秒,她就聽到一陣破土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從土中鑽了出來。
「呸呸……」有人用力吐了幾口,似乎是因為口裡進了土沫,然後喘著氣咳嗽了幾聲,低低的道:「阿雪……」
秦燁!
雪狼眼睛一亮,脫口就道:「你沒事吧?」
「嗯。」秦燁還有些氣喘,應了一聲緊接著道。「你呢?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雪狼回答道。
在這段過程中,秦燁始終牢牢抓著雪狼的手,而雪狼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一點,得知秦燁安然無恙,她無聲無息的鬆了口氣,重新將目光投向身邊無窮無盡的黑暗中。
這裡的黑暗濃的如同墨汁一般,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都無法體現出這種黑暗,雪狼身處在其中,整個人簡直如同失明了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她聽到秦燁的聲音在自己身邊惱火的說道,但是無論她怎麼睜大眼睛,看到的永遠是一片虛無。
突然有種「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極不舒服的感覺。
本能一般,她縮緊了自己的手指。
秦燁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她的收縮,毫不猶豫的問道,「怎麼了?」
雪狼怔了一怔,「……沒事。」
秦燁似乎愣了一下,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掌心,強制性的與她十指交扣,男子的聲音在黑暗中聽上去萬分的沉穩,幾乎會讓人升起一種可以奉獻性命的信任。
「別怕,我在這。」
雪狼的瞳孔擴大了些,整個人不易察覺的僵了一下,過了許久,秦燁才聽到她冷淡的幾乎沒有情緒的聲音。「有什麼好怕的,別小看我!」
黑暗中,男子輕輕的笑了。
雪狼分明聽到了他的笑聲,有些惱怒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惜秦燁握的太緊,根本就甩不開。
「放開我的手。」她有些不滿的說道。
「這裡感覺好像比容成鈺那小子的暗道還詭異,我們還是先站起來吧。」
秦燁充耳不聞,反而將話題扯開了道,順著她的手臂摸索著想要扶她起來。
雪狼瞪了他一眼,也不管在黑暗中秦燁能不能看見,自顧自的拄著劍站起來。
黑暗中的空間好像很大,無論雪狼是橫是豎的伸長手臂都沒辦法碰到牆壁,從這一點也可以證實這裡確實不是容成鈺的暗道。
——因為暗道沒這麼寬。
「奇怪的鬼地方。」秦燁咒罵了一句。「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
「對了,我身上有火折子!」雪狼這時候才想到這一點,急忙用右手去掏懷中的火折子,完全忘記了她自己的左手還和秦燁的交扣在一起,十指交扣,嚙合的自然而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