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凌禹安排的草坪婚禮,將在一個禮拜後台北最奢華的酒店花園內舉行,可是,當潔白而奢華的婚紗空運回台北時,連帶著還有寶貝們的小禮服,原本應該喜悅和倍感幸福的桑伊卻悶悶不樂起來。
這些天,籌劃著新公司上市的厲凌禹忙得焦頭爛額,卻也沒有多餘的時間陪桑伊。
桑伊在照顧好寶寶們後,便獨自出了門,巧媽問她去哪兒,她也不肯說,只是一個人攔了輛計程車就走了。
天下起了濛濛細雨,桑伊裹了裹緊身上的衣服,在台北郊區的貧民區前下了車。
她不死心,非要找到白芬和鄭大東不可。
樓道還是那麼陰暗,樓頂昏暗的光線下似乎都可以滴得出水來,桑伊小心翼翼的朝樓上走去,卻發現,這棟樓安靜得有些詭異。
找到白芬曾經住過的那間房後,桑伊站在門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她這才輕輕敲了敲門。
門忽然咯吱一下開了,出來一個長相凶神惡煞的男人,桑伊下意識朝後面退了一步,捏緊著拳頭裝出鎮定的樣子望著男人。
「請問,白芬和鄭大東是住這裡嗎?」桑伊望著那個男人,有些舌頭打結的問。
男人打量著桑伊,渾濁的眼眶裡頓時有些不懷好意,桑伊被他的目光盯著有些發麻,她強行擠出一絲微笑,在樓道處張望著,這裡,好像沒有住幾戶人家,所見的房門都是緊閉著的,而樓道頂樓還掛著一些沒有收進去的衣服,看上去,掛上的日子應該也很久了,因為風一吹過來,似乎還有灰層落下。
在男人打量著自己的間隙裡,桑伊安靜而疑惑的等待著。
終於,男人開口了,聲音特別的粗噶,「你是誰?為什麼找鄭大東?」
「我是他們的女兒,我想找他們,請問你是?」桑伊聽到對方終於開口了,便急切的問了起來。
男人扯出一絲難以琢磨的微笑,他高大的身板靠著門口,懶懶的說,「鄭大東和白芬現在去台南鄉下了!」
「是嗎?請問大哥,你知道他們在台南的地址嗎?」桑伊急切的問,既然是回台南了,那也不會是回奶奶家了,白芬一向和奶奶合不來,奶奶在世的時候,白芬幾乎都不會去看她一眼,更別說現在去世了,她還會回去了,再說,台南,似乎也沒有鄭大東的親戚呀?
男人瞟了桑伊一眼,似乎懶得搭理她,他轉過身,正準備關門,沒想到桑伊卻用力的開始推著門,並焦躁的問,「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爸媽媽在哪裡?麻煩你告訴我,我想去找他們!」
男人陰暗的眸光落在桑伊手腕上的鑽石名表時,他眼眸裡頓時蓄出一抹小小的火光,但是,很快他就移開了目光,低聲問,「如果你告訴我你找他們到底有什麼事情,或許我可以告訴你!」
桑伊定定的看著這個男人,最後只好幽幽的說,「下個週末,我在馥約花園酒店舉行婚禮,我來,是想接他們去參加我的婚禮!」
「噢?馥約酒店?就是台北最繁華地段的那棟酒店!」男人抬起眉,目光裡跳躍起來的火光隱隱的似乎帶著一絲欣喜。
桑伊點頭,「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他們是在哪裡嗎?」
「哎……」男人忽然歎了一口氣,拉開門,又搬了把椅子出來,示意桑伊坐下。
桑伊看著那黑乎乎的椅子髒兮兮的,她尷尬的笑了笑,不肯坐,便站在那。
男人自己則是一屁股就坐了下來,看著桑伊,他忽然神色落寞的說,「你不知道吧,你父親開始吸毒了,欠了很多人的錢,所以現在他們四處逃,前幾天說是去台南,但現在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真去了台南,我是你父親的兄弟,從台南過來的,沒有地方住,暫時就住這裡!」
桑伊一聽,徹底就懵了,她站在那,哆嗦著雙唇自言自語的說,「吸毒……他居然吸毒……」
看著面色蒼白的桑伊一臉的不相信,男人卻是笑了笑,「你爸爸啊,吸毒後已經變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他在家,還要靠你媽媽做工才能養活他,他自己不願意去戒毒所,你媽媽也沒有錢送他去解毒,可憐你媽媽啊,這麼大歲數了,也得跟著到處奔波,還要在外面打散工賺錢照顧你爸爸!」
桑伊聽到這裡,眼淚忽然奪眶而出,那一晚上看到白芬和鄭大東狼狽的樣子,她怎麼會沒有想到,鄭大東是在吸毒,而看著白芬越來越蒼老的背影,雖然她曾經對自己也不是特別的好,但是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情,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如今聽到他們如此落魄的消息,桑伊已經忍受不住內心強大的悲傷了。
男人打量著桑伊,看著她站在那,捂著嘴都開始哭了起來,男人便是重重的歎息了一聲,」看你呀,也算是過得不錯了,還能在台北最好的酒店舉行婚禮,想必也是進了豪門吧,可憐你那爸爸媽媽,還在到處躲著過日子,過得是連狗都不如了!「」別說了,大哥,求你別說這些了!「桑伊站在那,已經泣不成聲。
男人上前,高大的黑影籠罩著桑伊,他忽然挑起眉,低聲道,」不過呢,我住這裡的時候,他們還沒有離開,你媽媽有說,過幾天會回來一趟,主要是如果找到了合適的房子,比這更便宜的房子安頓好你爸爸後,她會過來取東西!「」是嗎?「桑伊止住了眼淚,迫切的望著男人,」她有沒有說幾天後過來?「
男人望著桑伊,略為沉思了一下,這才緩緩的說,「她具體也沒有說幾天,但是我感覺,應該是四五天會回來吧,你要不四天後再到這裡來看一下,或許能找到她!」
桑伊簡直是喜極而泣,原來的悲傷褪去後,她感激的望著男人,低聲不斷的道謝,「謝謝你,謝謝,那我四天後再來,如果她來了,我沒有來,請你幫我告訴她,我在找他們,對於他們以後的生活,我會好好的照顧他們,請他們不要再四處找地方躲著過日子了!」
「好吧,看你還算是比較孝敬的女兒,我會幫你將話帶到的,也希望你四天後能見到她!」男人點頭,語言真切,只是可惜,他的目光卻一直夠陰沉,桑伊一心沉浸在即將要找到父母的喜悅裡,卻渾然沒有在意,自己離開時,身後那道越來越陰沉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