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都吃了一驚，眼巴巴望著薄紗後的俊影。
「什麼？講完了？」
「這樣就沒了？」
雖不敢揚聲，但低低的議論匯聚到一起，聲音還是不小。
安顏側頭看了看，楚信並未因大家的議論而動搖，定身站在紫紗後，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等了一會，終於有宮女忍不住好奇，「然後呢，杖罰後發生了什麼事？」
「……」薄紗後是一陣沉默。
靜候三秒，無人滅燈。
無論是因為好奇也好，又或是因為猜出了楚信的身份，這一輪他全數通過。
薄紗移開，宮女們個個嬌羞掩面。
只有安顏是個例外，毫不避諱盯著他……
他停在兩米外的地方，並沒有走近，凌厲的眸子由第一位掃到最後一位，漫不經心的抬指點了三個人。
直到站近他身邊，安顏依舊不明白他為何會選自己，無論是楚信還是沒天良，都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自己？
「好了，現在我要繼續講我的故事了……」
簡簡單單一句話，凝住所有人的目光。
「後來，我在無意中發現，漢軍之所以會敗下陣來，並不是因為士兵失誤，而是因為漢將軍失職，他只所以會降罪與我，是害怕因此丟了官職，而我，則僥倖得到了他失職的證據……」
「下面，問題來了，如果你是當時的我，手裡握著證據，你會怎麼做？」
楚信踱步向前，來到三人中間，指著其中一位身形窈窕的宮女，「你先回答……」
宮女受寵若驚，嬌羞含笑，「如果是我，我會放過那位將軍，常言道，匆以善小而不為，應該用善良之心感化他……」
「說的好！」
楚信順手打個響指，俊眉橫飛，懶洋洋的笑，「你可以回去了……」
宮女疑惑的「嗯？」了一聲，不解的眨眼，「將軍說什麼？」
「我說，你可以回去了！」
楚信笑著重複一遍，將頭轉向左邊的紅衣宮女，「到你回答了！」
「我……」
有窈窕宮女做前車之鑒，紅衣宮女的回答謹慎很多，低頭復想了一會，笑吟吟的抬起臉。
「如果是我，我會把證據供諸於眾，讓所有將士都看清他的嘴臉，讓所有人唾棄他，善良固然好，但過於善良會令惡人逍遙法外，漢將軍那樣的人，絕對不能姑息！」
一番義正詞嚴的評論，引得楚信拍手叫好。
「嗯！不錯！你比上一個宮女說的更好！」
「謝將軍！」
紅衣宮女像打了興奮劑，急忙彎腰作福，眼底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不過……」他突然話鋒一轉，「你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退下去吧！」
如同墜落的飛機，上一刻還停在雲端，下一刻就已經跌到谷底。
紅衣宮女恍惚應了一聲，木訥的退下去。
大殿上只剩下安顏一個人。
「只剩下你了……」他聲音帶著歎息，「別讓我失望！」
三米外的龍殿上，冷殤手指募然收緊。
安顏輕笑，嘴角淡淡泯起，「若換成奴婢，我……奴婢會偷偷把證物放在漢將軍的營賬中……」
「嗯？」他頗感趣味。
「奴婢這麼說，是因為情勢所迫！」
「將軍當時只是小兵，軍營不如京城，又正處在戰火紛亂時刻，無法無理可講，就算揭發他，也沒辦法扳倒他，反會惹來殺身之禍，不如把證據還他，讓他知道將軍的聰明神勇，必會忌憚三分……」
啪啪啪——
楚信懶洋洋的擊掌，冰綠色的眸子凝住安顏。
「很有趣的答案，我喜歡！」
大殿上，冷殤瞳孔如貓眼般緊縮。
李公公注意到他的不悅，附在他耳邊輕輕耳語，「皇上，用不用奴才去……」
「不用！」他冰冷回答，望著殿下應對自如的安顏，一籟小小的火苗煦煦升起，越燃越大。
安顏自是沒有注意到，回視楚信，話語依然恭敬，「謝將軍誇講！」
「就是你了！」楚信眸光淡定，回頭對殿上的冷殤請求，「此宮女回答甚合我意，臣便選她罷了……」
一旁宮女紛紛歎氣，彼此盡量壓低聲音，以免被耳尖的人聽了去，心裡卻難免失落。
安顏倒頗為驚訝，這就是傳說中的跨過千年來愛你？沒天良總是一眼就能相中自己……
殿上的李公公徵求式的尋問過冷殤後，上前一步，細細道：
「既然楚將軍相中了安顏，皇上便成人之美，把她賜給將軍，則日完婚！」
「慢著！」安顏脫口而出，見眾人驚愣的目光，方才知道自己有多失態。
李公公是為皇上傳話的人，皇上的話就是聖旨，聖旨她都敢打斷，真是不想活了！
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那麼多，再不開口冷殤就要把自己賜給楚信了，她可是肖玄的人，怎麼可以嫁給沒天良！
「大膽！」李公公尖細的喝道，「咱家為皇上宣旨，你豈可隨便摻言？」
「公公莫氣！」楚信上前一步為安顏解圍，「皇上今日為赫連王子連妃，乃大喜之事，萬不會為了小小宮女嘔氣……」
說著直起身，轉頭望向安顏，「有什麼不情願大可說出來，我聽了有理便罷，沒理的話……」
安顏剛要彎身謝禮，卻聽他接下來的一句，「罪加一等！」
半彎的身子有些尷尬，安顏偷偷瞪他一眼，真是夠沒天良的！
她微微直起身子，不慌不忙的開口，「奴婢只是想提醒皇上和將軍，公公遺漏了最後一個環節——女方反選！」
總體來說，最後的決定權在自己手裡。
冷殤沒有出聲，李公公知趣的退回一步。
楚信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確實有這麼一個環節，依晰記得前一輪蓮兒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奴婢嫁過去後，大人會如何待我？」
說她可笑是因為答案不言而喻，無非是前一個月夜夜相伴，後面一生不見蹤影。
想到此抬起頭，對著安顏，「問了便是，若答的不合你意，不用顧慮重重，直接回拒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