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她對冷殤少了些防備,眼神也比從前溫和許多。
冷殤被她笑容攪的心亂,朝堂上的陰鬱難以消除,他闇然別過頭,背脊僵直。
安顏察覺到異常,止住笑容, 「發生了什麼事嗎?」
冷殤順勢坐下,打開墨盒,左手挽住衣袖,右手輕輕研磨。
「你昨晚講得故事很動聽!」他淡淡的說。
「故事是否動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我!」
安顏興奮的爬過去,歪頭看著冷殤研墨,小小聲道,
「我現在的身份是宮女,案發現場全都進不去,又不小心得罪了李良人和金掌宮,十天時間……太少了……」
「夠多了……」他淡淡的說,「匈奴皇的王子傍晚便會抵達長安,宸勝三天後也會回朝,到時二人連合,必會要求朕提前處死你……」
他轉過頭,眼中沒有一絲憐惜,
「朕若不依,宸勝定會趁機與匈奴皇勾結,邊關兵權盡數掌握在他手中,一旦倒戈,生靈圖炭,戰火蔓延,朕為了天下百姓,只能犧牲你……」
「犧牲?」安顏愣住,轉而笑起來,「我覺得更像是枉死!」
「宸美人是震國將軍之女,她注定不會白白死掉,無論誰是兇手,也不管動機如何,只要在這個時候有人替罪,就是救國救民,對不對?」
自古薄情帝王家,古代的女人,或許只是替罪加洩慾的工具吧!
冷殤沉默,沒有再說什麼。
房內悄聲無息,只聽到研墨的沙沙聲。
良久……
「我還有三天的時間,對嗎?」
無謂的爭取只會讓自己變成可笑的小丑,此時唯一能留住的就是尊嚴。
「或許是五天,又或許是十天,取決權在於你……」冷殤模稜兩可的回答。
「匈奴王子今日傍晚會進宮,名為選妃,實為三日之後與宸勝會合。」
「他為選妃提出了苛刻條件,不要公主千金,只要宮女下人,參選宮女不可抱著攀龍附鳳之心,必須由他親自挑選。你只需要滿足他的條件,讓他盡快完成選妃,離開皇宮……」
話音落,他放下筆,側身轉向安顏,白皙的皮膚與宣紙相輔相成,容顏上隱現笑意,唇瓣慢慢的湊過來。
溫吞的呼吸打在安顏臉上,灼熱了她的思緒,猛然想起昨夜迷亂的一幕。
他的唇帶著致命的誘惑,讓人移不開,躲不掉。
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吻上她的唇時,他轉變方向,由右頰滑至她的耳邊。
「我相信皇后會有辦法的……」
說完,他抽身站起,朝安顏露出一個玩味十足的笑容,轉身離開。
手未碰到門拴,已經有太監在外面將門打開,目送冷殤走遠,方才關上門。
她愣了一會兒,李公公推門進來,朝她打了個千,問道:「娘娘,天色陰暗,用不用咱家掌燈照明?」
安顏擺手,想說不用麻煩了,突然靈機一動,一個點子從腦中蹦出來。
燈!早就應該想到啊!
她興奮的一拍額頭,急忙站起來對李公公吩咐一番。
李公公迷惑的點頭,一一記下。
傍晚,宣政殿燈火通明,幾百個宮女太監忙忙碌碌,安顏在一旁耐心的指揮。
眼看著所有的佈置都已經完成,她疲憊的吁口氣,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
這時,心兒帶著一眾宮女走進來,浩浩蕩蕩有幾百人。
宮女們個個面帶笑容,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
心兒輕咳一聲,走過去小聲道:「娘娘,後宮所有宮女我都看過了,就這六百人還算過得去,夠嗎?」
「夠了……」
安顏點頭,其實用不了這麼多,檀木架只做了一百,人多了也沒用。
移步走到第一行宮女身前,一個個看過去,挑出四十個姿色美艷的宮女,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下,讓心兒帶她去後殿候旨。
這邊忙完,李公公洪亮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皇上駕到——」
殿內的宮人聞聲,自覺的退到兩邊站好,嘴中齊齊道:「恭迎皇上」。
冷殤並未打眼,逕直走到對殿坐下,手臂微抬,眾大臣紛紛落座。
李公公上前一步,道,
「匈奴王子赫連洛來長安選妃,提了諸多條件,皇上一一應允,派沉殿青衣安顏準備,今日帶眾臣過來就是為了一起觀禮,安顏——」
李公公拉長聲音叫她。
安顏正在心裡默背上殿時應該說的話,匆忙應了一聲,躬身上前作了個福,道:
「奴婢家鄉曾有一種很特別的相親儀式,叫『非誠匆擾』,聽聞匈奴皇子的要求後,奴婢覺得這種方法十分適合他,經過改良,將新的『非誠匆擾』搬上台……」
安顏輕輕拍了兩下手掌,太監們配合著搬上來一隻隻奇形怪狀的銅架,整齊的擺在檀木架前面。
銅架是安顏根據非誠匆攏的舞台仿造的,形狀逼真。
大臣們目光全被這些怪異的銅架吸引,交頭接耳的議論,赫連洛更是覺得稀奇,眼睛一眨不眨得盯著安顏的動作。
安顏不去管他們,自顧的解釋:「這些銅架上我都作了機關,每個裡面都有一隻蠟燭,只要按下上面的圓鈕……」
她一邊說一邊按下去,蠟燭跟著滅掉,眾大臣感歎的倒吸口氣。
「那和我選妃有什麼關係?」
赫連洛站起來問道。
安顏泯嘴輕笑,只要能勾起他的好奇心,選妃的事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銅架與檀木架的關係要親身試驗才能看出,能否請王子移身站在紫紗後面,安顏親自揭曉……」
「沒問題!」
赫連洛爽快應道,起身便要過去一探究竟,赫連呼及時攔住他。
「哥……」
他眉頭緊皺,有些擔心的說道,「單于吩咐過我們,一切小心為上!」
「赫連呼,你這婆婆媽媽的性格需要改一改了!」
赫連洛不耐煩得說,眼睛不屑的瞟向安顏,「大殿之上,量她這個小宮女也使不出什麼把戲!」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