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新來的宮女,什麼都不懂,掌宮大人有大量,饒過她吧……」
說話間四名宮女已經走到安顏身邊,不由分說架起她。
安顏哪裡頂住四個人的力道,左右掙扎卻掙脫不開她們的束縛,雙腳騰空被架到了金掌宮面前。
金掌宮冷笑著抵住她的下巴,發出陰陽怪氣的嘖嘖聲,「好標緻的小臉啊,來人,把刀拿來!」
「掌宮饒命!」心兒跪著抱住她的腿,哭聲哀求。
金掌宮不耐煩的踹開她,「滾!」
「金掌宮……」紅衣宮女顫抖著雙手,畢恭畢敬的奉上短刀,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
金掌宮緩緩舉起尖刀,緊貼安顏右頰,似是有意延長那冰涼的觸感,她故意放慢動作。
貼近紅色印記處,她力道逐漸加深,安顏白皙細嫩的肌膚凹出一道溝壑。
眼看著就要劃破她薄脆的皮膚時,兩旁的宮女都深吸一口氣,側目閉眼,不敢看這殘忍的一幕。
安顏趁機縮身,猛力向前一衝,死死咬住金掌宮的手腕。
「啊——」
金掌宮痛得大叫一聲,短刀應聲落地。
宮女們尋聲轉過臉,正看到血跡順著她的傷口滲出來,一個個驚得花容失色,紛紛湊上去七手八腳的幫她包紮。
金掌宮氣急敗壞的推開她們,不顧傷口的疼痛,一巴掌朝安顏扇過去。
「住手!」
堅密有力的聲音隨之在背後響起。
金掌宮手停在半空中,詫異回頭。
李公公就站在後面,雙目炯炯有神,灰黑色的髮絲中藏有幾根銀白。
他瞟了安顏一眼,沒有說話,直接走到金掌宮身邊,附耳輕語幾句。
眾宮女看著金掌宮會意的點頭,搖頭,又點頭。心也跟著波瀾起伏。
李公公說完,拉起安顏便走。
轉身時,安顏看到金掌宮怒氣未消卻不敢張揚的臉,勉強的笑容的比哭都難看。
心兒的地圖上明確的標明了各宮位置與所住妃嬪,她早已背的滾瓜爛熟。憑方向便知李公公要去的是臨華殿。
臨華殿是李良人寢宮,宸美人被謀害後,小皇子由她帶著,傳言她蠻不講理,對下人非打既罵,奴婢們都敢怒不敢言。
行至殿前,李公公停住腳步,轉身打了個千,歎氣道:
「奴才知道娘娘受了委屈,但既然做了下人,就要有下人的規矩,一會見了李良人,請娘娘務必遵禮,萬不可像對金掌宮那樣放肆!」
安顏微怔,隨即點頭,「公公請放心,我不會讓您為難的!」
「那就好!」
李公公轉身邁進臨華殿,穿過正室,來到後花園。
園內擺著一方圓桌,一位體態纖盈,衣著華貴的女人圍坐在桌邊,單手撐頭閉目養神,身後站著兩個宮女,為她輕搖蒲扇。
李公公上前打了個千,輕聲喚道:「娘娘,人為您帶來了!」
女人睜開眼睛,漫不經心的瞟了眼安顏,沒有作聲。
安顏挪上前,微微彎身,道:「給娘娘……」
『請安』兩個字還沒出口,後腰猛的被人撞了一下,她腳下不穩,踉蹌著撲向李良人。
李良人只覺一個龐然大物飛撲過來,還沒就搞清楚狀況便被安顏壓在身下,倒仰著摔在青石板上。
頭上的金簪銀飾亂七八糟的掉在地面,後背嗑在石頭上,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有她這個肉墊墊在下面,安顏倒是沒受什麼傷,除了手掌被簪子扎破皮外,沒有其他明顯傷口。
宮女們紛紛上前攙扶李良人,沒人記得同樣摔在地上的安顏。
正在絕望之際,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朝她伸過來, 「宮女姐姐,你沒事吧!」
安顏萬分感動的抬起頭,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歪著腦袋看著自己,個子不高,一身奶黃色長袍,白白胖胖,十分可愛。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朝男孩投過來,畢恭畢敬的喚了一聲:
「太子!」
李良人驚魂未定的坐回圓桌前。好一會兒才緩過神,惡狠狠的瞪著安顏,目光寒利徹骨,咬牙切齒道:「把她帶出去,不跪到天黑不許起來!」
***
正值晌午,是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安顏頂著炎炎烈日,直挺挺的跪在臨華殿前。
路過的宮女太監紛紛指著她交頭接耳的議論,過會兒又因忍不住炎熱轉身離去。
不到三個時辰,接連得罪了兩個人。她也太背了吧?原來現在人到古代並不是那麼好混的,她充分體會到其中的心酸。
她現在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孩子們,不要總想著穿越了!萬一時運不濟死到古代,後悔都來不及。
夜幕降下來,四周暗黑著。
背後傳來稀稀疏疏腳步聲,安顏眼前一黑,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摀住了她空洞的眸子。
「宮女姐姐,猜猜我是誰……」
安顏按住他的手,深吸口氣,笑容浮上嘴角,「太-子-殿-下!」
「不對!」小男孩嘟起嘴巴,一本正經的更正:「我是建兒!不是太子!」
安顏搬開他的手,學著他的樣子嘟起嘴巴,「我是安顏,不是宮女姐姐!」
建兒怔了怔,咧嘴笑出來。
晶潤的臉頰紅撲撲的,眼睛眨啊眨的看著安顏,變魔術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塊手帕, 「安顏姐姐,我從良人那兒偷了一塊桂花糕,給你吃吧!」
奶黃色的方糕,做的精巧細緻,看起來頗有食慾。
建兒小心翼翼的拿起,如視珍寶的送到安顏嘴邊,淡淡的桂花香撲鼻而來,勾起她久違的食慾。
輕輕咬了一口,甜膩柔軟,香味繚繞舌尖。
建兒眼睛眨動著,「好吃嗎?」
「嗯!好吃!」
建兒笑容更大,將剩下的桂花全部塞進安顏嘴中。
這時,身後突然冒出一名宮女,指著她喝厲。
「你們在幹嘛!」
安顏滿口桂花糕來不及嚥下,嗆在喉嚨處。
她一隻拚命拍打著胸脯,一隻手擋在胸前揮動,嘴裡含糊不清,「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