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再跑試試!   《》 【逆天大結局】
    秦風颺每天花更多的時間和林琅在一起了。

    久到林琅已經習慣了秦風颺突如其來的吻。日子好像是回到了最初一般,兩個人無時無刻不在一起。不過就是過分主動的那個人變成了秦風颺。

    早上的時候是秦風颺叫小東西起床,早安吻他來給,出門的時候他給她整理衣領,她沒有課的時候他就帶她在身邊,他有課的時候他就回去接她放學,總之,他們一定會在一起吃早飯、午飯和晚飯,然後再一起回家……

    因為,秦風颺會不安。雖然她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他送的戒指,可是他很害怕,害怕她突然有一天,在街角轉彎的地方看見一個和她一樣年歲的青蔥少年。然後她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覺,然後她會哭著來求他,求他解除他們之間的婚約……那這,該有多可怕呀……

    秦風颺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就這樣趴在了辦公桌上。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自從那次進了醫院以後,身體好像變差了,動不動的就要暈厥,更別說是在高強度的工作之後。

    也不知道是在辦公室睡了多久,有人叫醒了他,提醒他到時候去接林琅小姐放學。秦風颺這才一下子從座位上躥了起來,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連車鑰匙都忘記了要帶。還是其中一個小黑衣追在他後面把鑰匙塞給了他。

    秦風颺就怕林琅等著著急,他可捨不得小東西站在校門口一直等著他。

    所以,一路上秦風颺都是用最快的車速,這才在放學之前趕到了學校。

    可是等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出了校門,他還是沒有看見林琅的身影。他身邊又沒有帶人,他不得不自己親自去找。他找到了她的教室,問了她的同學他才知道,她今天早退了。

    秦風颺當下就皺起了眉頭。她怎麼會早退?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趕緊打她的電話,可是一直是無人接聽的狀態。他一想,又把電話打到了白芷那裡,可是白芷又說她今天根本就沒有來上課,更沒有見過林琅啊。

    秦風颺心憂如焚。又感覺頭暈的實在是厲害,車子行駛在路上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而且四肢也使不上力氣,最後,車子不得不停在了路上。甚至還造成了交通阻塞。

    最後還是交警出面。本來交警是要直接送秦風颺去醫院的,但是秦風颺死活不願意,一定要讓交警送他回家,他迷迷糊糊的說自己是要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交警拗不過他,看他好像也很有錢的樣子,也許真的和他所說的一樣家裡是真的有家庭醫生的。所以就依照他的意思,開著他的車子把他送到了半山的別墅。

    秦風颺雖然身體不適,但是堅持不想讓警察攙他進門,萬一家裡的人知道了他是昏倒在了路上而被交警送回來的話,那不是很丟人嘛,假如以後傳到了林琅的耳朵裡,他還要怎麼做人啊!

    於是,秦風颺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屋子,可是,他沒有想到他會看到這樣的一副畫面。

    見到那兩個熟悉的背影后,秦風颺自動的縮進了牆角。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也許是生病了,所以會顯得比較脆弱吧。可是如果是個正常的男人,那不是應該衝過去,給那個女人一巴掌,或者給那個男人一腳嗎?可是,他竟然後退了。因為被傷害到。

    因為,他覺得自己眼花,他在……看著冷寫和林琅的背影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好相配好相配。因為,林琅在笑,像盛放的花朵一樣燦爛的笑容。可是,她從來沒有這樣對他笑過啊,這些天這樣黏在一起,她都沒有這樣笑過啊。

    秦風颺感覺自己的額角冷汗直流,他想走,想要挪動,哪怕是一步也好。可是他的雙腿在發軟,他走不動了。

    其實並不是他想聽他們說話,可是他不是聾子啊,他們的聲音會像是長了腳一樣的竄到他的耳朵裡。

    林琅的聲音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嘶啞魅惑的讓他聽了那麼多年都不曾厭倦,他是多麼喜歡她用那樣的調調叫他『風颺哥哥』啊。

    可是她在說什麼啊,怎麼能那麼的無情啊。她竟然和冷寫說,

    「最近好奇怪,為什麼總是想靠近你。好像風颺哥哥也沒有那麼熟悉。」

    「我在漸漸忘記風颺哥哥的樣子和味道,腦海裡就只剩下他的一張臉和一個背影。」

    「可是感覺好像和你認識了好多年,好像出生的時候就認識。」

    「好像上一輩子就認識了。」

    「……」

    秦風颺哽咽了。林琅,那個小東西,她說的,都不是真的吧。秦風颺覺得耳鳴,覺得腦子裡一直有嗡嗡的向的不斷的噪音。他知道她的情商不是很高,不是很能準確的把握自己的感情,可是為什麼,她和冷寫說起『情話』來會讓他覺得那麼的心酸呢!她不是不善於表達嗎,可是為什他只是聽到她幾句話,甚至還沒有看到她的表情,心裡就這麼難過呢!

    她明明知道他每天都會去接她放學,可是她為什麼不等他,就算有事早退不等他,那又為什麼連一個電話都不打給他?他給她打電話她為什麼不接?他被警察送回來的時候,她為什麼和別的男人在……在說,她已經漸漸忘記了風颺哥哥的樣子了。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掙扎了許久。秦風颺終於可以動作。他感覺到渾身虛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爬上樓梯走回自己房間的。

    感覺就要窒息。秦風颺的手放在左胸,他的眼睛瞪大,他好像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牆邊擺放著一個梳妝台,那是給林琅準備的。

    秦風颺不經意間瞥了一樣鏡子中的自己。

    那一眼,他咬破了自己的內唇。

    他知道有一種說法,人的身體虛弱的時候會看到一些平常看不見的東西。他看見,自己的身體裡,住著一個就要腐爛的木偶,木偶全身,是深淵一樣洞黑的顏色。

    秦風颺額頭汗滴如豆,他顫抖著拉開了抽屜,找了幾粒退燒藥出來,三兩顆一把就吞進了肚子裡。重重的閉上眼睛後,他緩緩的睜開,再去看鏡子裡的自己,還好,除了臉色有點蒼白以外,就再也沒有那個木偶的影子了。

    晚飯是傭人端上來的。

    看見傭人進來,秦風颺的心都要碎掉。林琅是和冷寫在一起到都捨得回來看他一下了嗎?她不知道自己回來了嗎?可是連傭人都知道了啊。

    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知道自己又發燒了。傭人勸他去醫院,可是他不想去,他好像是在一瞬間變的虛弱了起來,就連指尖也變得蒼白,

    「飯菜放在這裡吧。告訴林琅小姐,我回來了。」

    傭人唯唯諾諾,「林琅小姐,知道您回來了。」

    秦風颺嘴角勾起了一個神傷的笑,繼續說著,「那你告訴她,我現在很不舒服。」

    傭人把飯菜放下,臉上有些為難的走出去。

    很快,林琅就進了房間。她站在床邊,皺著她好看的眉毛,很是不解的問,「風颺哥哥,你怎麼不脫衣服,你洗過澡了嗎?」

    秦風颺翻身背對著他,他現在還沒有那麼想看見她,「你不問我今天有沒有去接你嗎?」

    林琅頓了頓,眨眨眼睛,「風颺哥哥。」

    「嗯?」

    「你今天沒有去接我嗎?」

    秦風颺捏緊了五指,手背上青筋暴露,「不,我沒有,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就先回來了。」

    「哦。」林琅在床上坐了下來,「那你要洗澡嗎?我去給你放水好不好?」

    秦風颺在被子裡蜷縮起了四肢,虛弱的笑著,「好啊,你去吧,謝謝。」

    腳步聲響起,漸遠,是林琅離開的聲音。

    秦風颺翻過身仰躺著,眼角已經濕潤,他自己抬手擦了擦眼睛,自言自語著,「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不能關心一下我的身體,傭人沒有告訴你我不舒服嗎?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身體不舒服。你怎麼都不問一下呢?」

    深呼吸,秦風颺閉上了眼睛。這一睡,就沉了,就連林琅來叫他洗澡他都沒有聽到。

    夜間,迷迷糊糊的時候,秦風颺好像是開心的笑了。畢竟,小東西還是回到了他的身旁,任由他抱著也沒有絲毫的厭惡和反抗。

    可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林琅從秦風颺的懷抱裡鑽了出來。她或許以為秦風颺是不知道的,她抱著她的枕頭走掉了。

    可其實,秦風颺是醒著的,他在她關上房門的時候從床上坐起來。估計著她已經走過一段距離的時候,秦風颺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站在二樓的廊道上,看見林琅敲響了冷寫的房門。

    秦風颺聽見冷寫問林琅,「小姐,您有什麼事情嗎?」

    林琅抱著枕頭,蜷縮著腳趾,濕漉漉的眼睛裡自然流露出委屈,「風颺哥哥身上很熱,我好燙好難過,他還壓著我,我不想和風颺哥哥睡了,在你這裡,可以嗎?」

    冷寫好像是皺了皺眉頭。

    林琅眨了眨眼睛,「上次這種情況的時候我不就是睡在你這裡的嗎?」

    冷寫終於側過了身子,讓林琅走了進去。

    秦風颺呆愣在原地,他鼻子酸,喉頭酸,心裡也酸。他知道自己發燒了身上會燙,可是林琅為什麼不帶他去醫院,為什麼不給他找醫生,為什麼?為什麼她選擇了去別的男人的房間裡。上次,她竟然說還有上一次?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她明明就答應了他的求婚啊,她無名指上的戒指是他給戴上去的啊,世界怎麼可以這樣,和他一起長大的小東西怎麼可以這樣啊?

    艱難的下了樓,秦風颺不知道該怎麼去敲響這扇門,是優雅的曲起食指,還是握成拳頭,還是一腳踹開……他頭暈,靠著門滑坐在地上,輕喚了一聲林琅。

    他坐地的時候有聲音發出來,然後,他身後的門被打開。

    看地上的影子,秦風颺知道後面的是冷寫。

    秦風颺雙眸無神,嘶啞的問冷寫,「什麼時候開始的?」

    冷寫低頭俯視秦風颺,他看見他垂下的腦袋,他聲音冰冷如鉤,「從來沒有開始過。」

    秦風颺眨了眨眼睛,「那為什麼你對她那麼好,從剛認識開始就對她那麼好,你為什麼你一直留在這裡,呵,難道是因為我嗎?」

    秦風颺突然站起來,他用盡全力揪住了冷寫的衣領,眸子裡狂襲起一圈圈的憤怒,「難道不是因為你對她有所企圖嗎?你留在這裡不就是為了得到她嗎?我對你很差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冷寫同秦風颺一樣高,除了髮型不一樣,兩人在體型和外貌上其實很相似,他們對峙,就好像是一個人的兩個自己。冷寫的聲音裡絲毫波瀾不起,從他嘴裡吐出來的一直都是實話,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他說,「一開始就想對她好,她活著我就想對她好。」

    秦風颺怒不可遏,一拳揮向冷寫。

    沒有防備,也不打算還手的冷寫被打的後退了好幾步。

    秦風颺不解氣,又上前了幾步,再出手,面前的人卻變成了他最最愛的小東西。

    秦風颺苦笑,收回了拳頭。他伸手,在林琅的臉上細細的撫摸,嗓音低沉嘶啞的不像話,「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忠誠啊!」

    撫摸林琅的手改握住了林琅的脖子,秦風颺接近歇斯底里,他眼中佈滿了淚水,嘶吼著,「林琅!我真想就這麼掐死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恥!你黏在我身邊十幾年,讓我對所有的女人都提不起興趣,可是你怎麼能在答應了我的求婚後走到別的男人房間裡!」

    「有我寵著你、你可以沒心沒肺,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背叛我啊!我什麼女人都不多看了、跟誰在一起我都會想起你!我從來……我知道你的性格你的情商你的心,所以我從來沒有問過你喜不喜歡我的話!」

    秦風颺哭出了聲音,「我不要求你能像我愛你一樣愛我,可是你能不能給我留一點尊嚴、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看見你和冷寫說話,我聽見你說你好像和他上輩子就認識,說你可以把我忘記!可是我可以轉身,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沒有聽見。我去接你發現你早退,我打你電話你不接,我身體不舒服躺在床上等你回來問候,你不關心我的身體我可以不在乎,只要你晚上還是睡在我懷裡的我都可以接受,我很滿足,我會因為你的一個小小偷笑好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可是林琅,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沒心沒肺了,你怎麼樣都好,你能不能不要背叛我!」

    掐的脖子很緊,可是秦風颺始終還是下不去手。

    他被林琅眼中的平靜嚇道。她可以毫無畏懼他的手,可是為什麼他哭著說了那麼多她都什麼反應都沒有!難過一點,愧疚一點,這樣的表情都沒有嗎?

    秦風颺放開了林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

    他不知道說什麼,可是轉過身了又回頭,「我去打退燒針,等燒退了你就回來吧。」

    林琅的心跳的很亂,她按也按不住。她問自己,「這,就是在乎嗎?」

    冷寫拿出了一管藥膏,在林琅脖子上的淤痕抹動著,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麼樣子的,他只能說,「去看看他吧。他很辛苦。」

    是啊,那張臉,那個人,每次他為林琅淚流的時候,他見了都會好心疼啊,可是又好嫉妒。他知道這種感情很矛盾,可是他沒有辦法主宰,他也不能控制。

    明明是他叫林琅走的,可是她轉身的時候他還是那麼那麼的貪念她的味道。

    ·

    庭院裡的野草在林琅跟出去的時候瘋狂的蜷長著。

    她知道那不是一般的植物,因為她能看見很奇怪的東西,比如很多年前她看見了冷寫的存在,比如在生病前她看見了一個叫『魅』的酒吧裡的透明幽靈,又比如在生病以後,她看見了她的風颺哥哥。

    就像現在一樣,他走在她的前面,人類的面皮底下包裹的卻是一具木偶。但是,屋子裡的那個戴著銀色面具的冷寫,卻變成了風颺哥哥的樣子。雖然他一直帶著面具,可是,她透過面具能看的清清楚楚。同時,她也能感覺到她的朋友白芷和常人不同。

    林琅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情商低,那次答應風颺哥哥求婚的時候她就有些猶豫。因為她已經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那個人。

    一株很奇異的植物開了花,花朵是黑色的,花瓣裡還長了鋒利的牙齒,它在夜空中狂妄的搖擺著,流著口水說『好香甜的美味啊』

    林琅被阻住了去路,她知道那朵黑色的食人花說的是自己。她或許知道自己的身體裡有奇異的能量,可是她不會用。

    林琅還沒有反應就被花籐纏繞著捲向了空中。沒有呼救沒有大喊,林琅很鎮靜。因為她看見了,風颺哥哥回頭了,白芷肩上站著一隻黑色的烏鴉突然出現了,冷寫也從她身後的屋子裡走了出來。她不害怕,一點也不害怕。可是她不懂,一點也不能懂。

    她被高高的舉起,植物的瘋長帶來了陣朕幽風。那風將她的長髮捲起,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聽見白芷在通緝這株奇異的花,她聽見風颺哥哥在叫她不要害怕,她也聽見冷寫在冰冷的威脅著。可是她看不清楚。地上的每一個人都和她平日裡看見的不同。

    她身體裡有血流出來,因為巨大的花刺插進了她的肌膚裡。

    底下的人個個面帶惶恐之色,喊的最大聲的是秦風颺,「什麼怪物!你放開林琅!你想做什麼都衝著我來!」

    秦風颺說完以後,真的有一隻花刺衝著他奔過來。可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白芷卻舉起了自己手中奇異的一把槍,將那只花籐打的粉碎,翠綠的汁液流了一地。

    食人花受創,可是卻不願意放開林琅,捲著她和白芷鬥起來。可一旦冷寫加入,食人花首先就敗了頭陣。但這並不能叫他後退,食人花反而越戰越勇!在力氣不支的時候,甚至還將林琅一下子送入口中。

    萬分危急,沒有人來得及阻止。食人花吧唧吧唧的嚼著,所有人都看見林琅沒了。

    秦風颺一下子癱倒在地上,他覺得不可思議,眼淚大顆大顆的掉。食人花叫囂著嘲笑,「哈哈,真是個奇怪的地方,警察與惡魔同在,就連一隻木偶都會流眼淚,哈哈。」

    秦風颺並不直到這朵惡花在說什麼,可是剛才他被打爛的花刺裡的汁液濺到了他的手上和腿上。他發現自己的衣服和皮膚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腐爛著,爛到最後,他看到的竟然不是白骨,而是腐朽的木頭。就好像之前他發燒的時候在鏡子裡看見的一樣。

    他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在一堆木頭中他看見了自己鮮活的心臟,不能理解,世界觀崩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

    回答他的是一聲巨響!食人花的花朵突然炸開,一個人從空中掉落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團東西吸引,秦風颺自然也不例外。他一見那是林琅,忙就伸出去了手。可是在看見自己破爛袖子裡的一截枯木的時候他頓住了所有的動作。他不敢過去了,他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醜了啊,怎麼能這樣就去見他的小東西呢!

    收回手,秦風颺再一次在林琅和冷寫的面前退縮了。

    他看見冷寫抱起了林琅。他看見林琅伸手摘了冷寫的面具。他看見了……面具下的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不,秦風颺摸了一下自己,那還是一張臉嗎?難道不是一截枯木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冷寫的臉會和他之前的一樣?這就是他一直帶著面具的原因嗎?

    不能言語,秦風颺幾乎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可是,他看見那個破爛的食人花卻在垂死掙扎,它伸出了最尖利的一根花刺朝著林琅刺過去。

    秦風颺連呼吸都停止,爬動著四肢他想去為林琅擋住那致命一擊。就連白芷也趕了過去。

    白芷和冷寫合作無間,處理的很好,林琅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林琅緊閉著的眼睛終於睜開,她知道自己還沒有死,她還活著,環顧了一下三面,她嘶啞的問著身邊的人,「風颺哥哥呢?」

    白芷迅速的掃了一眼,皺著眉,「好像剛才還看見他了啊,怎麼這就不見了。」

    這樣說著,可是她肩頭的那只黑烏鴉卻伸出了翅膀,指向了林琅的後方。

    林琅眼睛瞪的大大的,眨了又眨,這才緩緩的回過頭去。

    她身後的那個人卻在林琅轉身的時候羞恥的用手摀住了臉龐。聲音還是秦風颺的聲音,「林琅,不要看,拜託你不要看我。」

    那是一具殘破的木偶身體,只是還掛著秦風颺之前穿的衣服。林琅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像是今夜的風太大了吧,她流眼淚了。她蹲下身子,想去觸摸。

    可是他卻蜷縮起來,他心臟的那個地方,被一根花刺穿透。原來,剛才食人花在臨死的時候選擇了前後夾擊,冷寫和白芷都只看見了前面的危險、但是忽視了背後隱藏的危機,只有秦風颺看見了,所以他用盡全力撲了過去,替林琅擋住了那致命一擊。

    心臟被擊中,可是他頑強的還是能說話,「不要看我林琅,不要看了,我現在真醜。」

    林琅眼睛一直很難過,酸澀的厲害,她的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嘶啞,「不會啊風颺哥哥,我這些天來看你一直是這個樣子啊。」

    「你……你早就知道……」

    「不是,只是生病以後才知道的風颺哥哥。」

    「那你……」破碎的秦風颺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可是他很開心,她都知道他那麼醜了為什麼還要給他吻、給他摟著、給他抱著還和他一起睡。還有她現在掉的眼淚,是不是,是不是她其實已經喜歡上了啊。

    他閉上眼,好像一切回到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可是有一天,他遇見了一個年輕的強大的魂魄。魂魄帶著他住進了一個身體裡,魂魄告訴他要對身體喜愛的那個女孩兒好。於是,木偶在那具身體裡成長,學會了人的七情六慾、學會了高興生氣、學會了人類的各種情緒。更奇異的是,那具身體裡還有一顆心,會自然的跳動,在看到一個女孩笑的時候跳動的速度還會加快。

    很多年過去了,他都要忘記自己是一個木偶。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個人,每天和那個女孩笑鬧著。可是終於有一天,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了,開始生病、開始發燒開始暈厥,開始顯出原形。

    就像今天晚上一樣,他變成了這樣。可是他還不想就這麼死去,因為他就要和那個小東西結婚了啊。不捨得,可是他還是要感謝那個讓他住進了這具身體裡的魂魄,——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冷寫。

    其實不想告訴小東西這些事情,可是他是一個善良的木偶人。

    捂著臉,他還是不敢和林琅正視,他只能說,「丫頭,我只是一個木偶,我不是你的風颺哥哥,冷寫才是,他很愛你,所以才想把身體留在你身邊。可是丫頭,我也……很愛很愛你。」

    木頭做的四肢在空氣中化作粉末。

    蜷縮在地上的那個人變成了原來的樣子,還是那個秦風颺,還是那樣的體型還是那樣的臉,可是他前胸血流如柱,林琅伸手去探他的呼吸,卻只有冰冷的夜風呼嘯而過。

    林琅不敢相信,撲過去,晃著他的身體,「風颺哥哥。風颺哥哥。你說話啊。你怎麼了啊。你已經不發燒了,我們回去睡覺啊。風颺哥哥,風颺哥哥。」

    無論林琅再叫多少聲,都不會有人回答她。

    只有冷寫輕輕的碰了碰她,「林琅。」

    「你走開。」林琅拂開了冷寫。看著他的臉,林琅眼睫瞬間濕透,「你到底是誰?」

    冷寫垂眸,風掀起他的劉海,他的面孔和地上躺著的那個毫無異樣,他聲音悲涼,「秦風颺。」

    ·

    十四歲的時候他不信這世上有鬼有魔,十四歲的時候他死了,就相信了。十四歲之後,他發現他捨不得走。他很愛一個小女孩,可是他只是一個魂魄,她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他只是一團空氣,可是他是那麼的想要留在她身邊,那麼想那麼想。

    有一天,他找到了一個木偶。他讓木偶住進了他的屍體裡,代替他自己陪著那個女孩。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因為那個木偶只是個木偶啊,他怎麼知道要怎麼樣去疼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所以,他還是不捨得不離開,不捨得距離她那麼遠。所以,他逆天,他付出了最慘烈的代價,他違背了所有的規矩,吞了多少靈怪的身體和靈魂才走到今天的這一步。

    終於足夠強大的時候,他終於回到了她的身邊。可是,卻被她撞見他在吞噬邪靈,她從此怕上了他。

    他見她和那個秦風颺相處的實在不錯,他嫉妒的發狂,可是那麼多年寂寞的歷練他幾乎忘記了人間的各種情緒。他知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把自己藏在面具裡,永遠的站在她的身後。

    她出了什麼問題永遠都是他第一個出面解決。他雖然把以前的記憶都灌輸給了那個秦風颺,可是那個秦風颺也有想不起來的時候。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告訴她,他還記得那些溫暖調皮的細節。

    可是這只會讓她感到更奇怪,以為他真的是個怪物。

    有時候,她和那個秦風颺吵架,那個秦風颺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氣,有時候會把她弄傷,他就負責給她處理傷痕。每當那個時候,他都想親手結束了那個秦風颺,可是,他不能。如果他結束了那個秦風颺,就沒有人會去陪她了。

    因為,他是虛無的,沒有溫度。他多想,靠自己留在她的身邊陪伴。可是萬一有一天她渴望溫暖的時候他該怎麼辦?打雷閃電的時候她需要一個懷抱怎麼辦,他給不了啊。

    傷心難過的時候她需要一個厚實的肩膀的話,他該怎麼辦啊,他沒有身體,他給不了啊。

    她身體裡巨大的能量被拿走的時候,她的心和身體好像發生了一些變化,她好像看出了什麼端倪,和他走的近了些,語句間總是在試探些什麼,但是在那之前,他什麼都沒有吐露。

    可是,今天他必須要說出來。

    因為,逆天的時候,他把自己和那個木偶和他的屍體連接在一起了。他賭上了自己的一切,他早就了下定了決心要在她身邊陪伴一輩子,就算她要和那個秦風颺結婚,他也會在空氣裡守候。他還是會像以前一樣,在他們睡著的時候,變成空氣撫摸她的輪廓。

    ·

    林琅的眼淚止不住,「風颺哥哥。」

    她情商低可是不代表她不懂什麼是熟悉,她就說啊,她好像和冷寫好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啊。因為她就是她的風颺哥哥。

    林琅眼睛泛紅,撫摸著地上躺著的那個她叫風颺哥哥,面前抿著薄唇的那個,她也叫風颺哥哥。

    林琅淚眼婆娑,多想抱住自己的風颺哥哥。

    可是,虛無的冷寫她並抱不住。他的身子一點點的變的透明,正消散在溶溶夜色中。

    林琅心痛,一抽一抽的,她開始吐字不清,「風颺哥哥,你不要走,不要走。」身後躺著一個,身前消失著一個,林琅的五臟六腑都纏在了一起。

    林琅不能相信,林琅摀住胸口,淚水滑落在自己的嘴裡,「風颺哥哥,你要死了嗎?」

    真正的秦風颺嘴角帶笑,常年陰霾的眸子裡也溢滿了寵溺,「風颺哥哥不會死,可是變成了空氣,對你來說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呢?」

    夜色無邊,這一夜多少人哭泣,多少人歎息。

    ·

    三個月後。

    做過了換心手術的秦風颺終於睜開了眼睛。

    林琅是他睜開眸子時看見的第一個人。張口,他首先就叫了一聲丫頭,還是原來那個秦風颺的聲音。

    林琅笑的咧開了嘴唇,聲音一如既往的嘶啞,可是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濃濃的喜悅,她撲過去趴在了他的胸口,「風颺哥哥。」

    秦風颺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臉色雖然蒼白,可是笑容卻燦爛無比,「小東西,風颺哥哥問你一個問題好嗎?風颺哥哥這麼這麼的愛你,那你呢?」

    林琅眨巴著大眼睛,羞澀的笑了,「風颺哥哥。」

    「嗯?繼續說啊。」

    林琅不語,臉頰處飛過一抹紅暈,只是舉起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的發著亮光。

    秦風颺寵她無雙,「好吧你就藏著掖著吧,總有一天你會追著我來說。哎,怎麼才剛說幾句話,我就累了啊。我先休息一下。」

    「嗯。」林琅乖巧的笑著,站在旁邊卻不肯走。

    她一直盯著那張臉看,看了那麼久那麼久,她伸出手隔著空氣撫摸他的輪廓。她發現,她突然好想念好想念那雙白色的手套和那張銀白的面具。握拳擱在自己的心口,林琅心中無比苦澀,「冷寫,風颺哥哥,你現在在哪裡,這天空裡,那一片空氣才是你。」

    林琅有些失魂落魄,轉身離開的時候,碰倒了床頭的一個花瓶。花朵和一旁的包包全都掉下來。

    林琅慌忙彎腰去撿,雜物太多,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可是頭頂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語調,

    「我最尊貴的大小姐,需要我來幫您嗎?」

    林琅全身都頓住,臉眼睛動不能眨動,「你……到底是誰?」

    涼薄的唇吻去她眼角的眼淚,似乎有雙重聲音輕歎,「哎,我的傻林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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