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嫩的紅唇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被自己攫取,那雙原本緊閉著的雙眸忽然睜開,漆黑的眸子茫然的望著他,更是讓他的心如同被動物的小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一般,酥癢難耐。
「邵梓孺?」她含糊的問道,聲音慵懶而沙啞。
「嗯。」他故作淡定的應了一聲,「娘娘,臣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本宮就在想,天怎麼忽然黑了。」她眨了眨眼睛,淡定的看著他。
他挑眉:「娘娘,您不是睡著了嗎?怎麼天黑了都知道?」
「大約是因為你的心跳聲太響了。」她微微翹起唇角。
「……臣,剛剛看到有一隻蚊子在娘娘您周圍飛來飛去,所以想幫您趕跑它。」他臉上有可疑的紅暈,嘴上卻依然不願意承認。
「那麼現在呢?蚊子飛走了?」
「……是。」
「可你為什麼還離本宮這麼近?本宮都能數出你的眼睫毛了。」她眼底有揶揄的笑意。
他眼神閃爍,臉上紅暈更深,喘著氣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裴容卿忽然覺得他這個模樣很可愛,輕笑一聲,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你想吻我,膽子倒不小。」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邵梓孺一瞬間覺得腦子一片空白,粗聲粗氣道:「娘娘,臣雖然心懷不軌,但是,您也不能這樣調戲臣,因為……」
「因為什麼?」她眼底的笑意更深,臉上卻是一片茫然。
邵梓孺喉結動了動,身體更低了幾分,幾乎就要碰到她的唇:「娘娘,您這樣,臣會以為您在鼓勵臣……做些什麼……」
「嗯。」她輕笑一聲,「那就來吧。」
說完她捧起他的臉,主動送上自己的唇。
……
不遠處的涼亭裡,負手而立的元懷瑾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這裡位於一處假山,四周有高大的樹木遮擋著,因此對面的人看不清楚這邊,但是在涼亭上,卻可以把芳華齋院子裡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跟在他身後的小路子大氣也不敢出。
雖然關於娘娘和邵大人的流言早已甚囂塵上,但是小路子一直是不信的,他雖然和娘娘接觸不多,但也知道這位皇后娘娘是多麼驕傲的人,可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他在歎息的同時偷偷的看了眼元懷瑾,想,要不是皇上冷落娘娘至此,皇后也不至於跟別的男人走得那麼近吧。
元懷瑾此刻一動不動,目光依然放在不遠處的兩人身上,臉色很平靜,不辨喜怒,眼底是一如既往的深不見底,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小路子卻有些心驚膽戰。
他只得,雖然皇上極少找皇后,但對於皇后的關注是不少的,皇后和宮中其他女子還是不一樣的,此刻陛下被戴了綠帽子,只怕多少會有些芥蒂的。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元懷瑾忽然低低的開口:「回萃玉軒。」
「是。」小路子應道,臨走之前又往芳華齋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一向尊貴清冷的皇后娘娘此刻表情舒展而放鬆,如春風拂面一般,讓人心動不已。
他忽然低下頭,跟上元懷瑾的腳步,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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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卿很後悔,非常非常後悔。
她現在的心情,大概跟那些風流浪蕩子一不小心睡了良家姑娘的感受有些類似,後悔,愧疚,可是沒法負責或者不願負責。
她早知道邵梓孺對自己的複雜感情,怎麼就那麼衝動的吻上去了呢?難道真的是因為太久沒男人了嗎?竟然飢渴到這種地步!如果對方是久經歡場的老手,比如楚飛闌,她肯定早就拋到腦後了,可偏偏是邵梓孺!偏偏是號稱風流才子實際上純情無比的邵梓孺!
她至今記得當時自己放開他之後,他看自己的眼神,雖然他臉色泛紅,眼底霧氣繚繞,可是她清楚的看見隱藏在他眼底的某些東西正在蠢蠢欲動,讓她覺得心驚不已!
再怎麼純情,他也是個男人,只怕自己不小心招惹的是一隻尚未進化完全的小狼崽。
「好了,忘記吧。」她記得自己當時十分淡定的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幫他擦了擦水潤的唇,雖然手指碰上去的時候觸感該死的美好,讓她很想再對他些什麼,好在理智及時制止了她。
可是他卻沒像她所願的那樣當做什麼都沒法一般繼續和她嘻嘻哈哈,而是用一種十分可怕的眼神望著她,原本嫵媚的眼簾竟然顯出幾分凌厲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底開始生根發芽。
想起來那一幕,她便忍不住再次扶額歎息,這都衝動的代價啊,可是眼下該怎麼挽回才好呢?當時自己本想問她來找自己有什麼事,可是他那個模樣,竟然讓她什麼也問不出來,以至於他一言不發的離開的時候,自己依然處在呆愣中。
「娘娘,您怎麼了?」含煙煲好湯送來了,十分不解,「您已經歎氣快十次了。」
她想了想問道:「今天下午邵大人走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含煙「啊」了一聲:「奴婢瞧著他模樣有些可怕,難道是邵大人做了什麼事惹娘娘生氣了?」
不是邵大人惹你家娘娘,而是你家娘娘我不小心惹了人家啊,裴容卿開始第十一次懺悔。
「娘娘,此刻天大的事您也得放下,先把這盅湯給喝了。奴婢瞧著您瘦了好多,都是奴婢沒照顧好您。」她說著眼圈都紅了。
裴容卿頓時覺得頭大:「好,你別哭,本宮這就喝!」自己這是怎麼了,招惹了一個又一個……
她剛剛舀了一勺,還沒送進口中,一個高大的人影忽然走進了內殿,淡淡的說:「也給朕來一盅吧。」
裴容卿頓時瞪大了眼睛,手裡的湯勺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滾燙的液體濺在了身上也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