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那麼麻煩,她們兩個都要往北邊走,我送她們就是了,小哲就和嬸嬸先回去吧。」許墨陽微側著身子,右手用力握著洛雯熙的手,洛雯熙想掙開,卻又不敢太明目張膽被周秀妤看到,暗暗甩了兩下只好作罷。只是兩人的小動作,全部落入了喬穎的眼裡。
「不用了,哥,還是我送雯熙……」
「算了,許哲,你跟阿姨回去吧,阿姨應該也累了,就別因為我繞遠路了。」洛雯熙笑著對許哲說,手都要被許墨陽捏斷了,她只想趕緊打發他們走,好擺脫他的鉗制。
「那好吧,墨陽,你可要安全把雯熙送回去。」周秀妤對許墨陽說。
許墨陽露出一個禮貌性的笑,說:「嬸嬸放心。」
看到許哲的路虎匯入車流,洛雯熙便立刻想要從許墨陽的手中掙脫,一邊拍打著他的手臂,一邊說:「你放開我,放手……」
「唔……」洛雯熙捂著嘴,就往路邊一個垃圾桶跑過去,剛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又順著食道湧了上來,許墨陽皺著眉站在旁邊,一手扶著她,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明明胃裡已經空了,卻還是不斷的翻攪,又一陣噁心湧上來,再吐出來的就只有泛酸的胃液。
「站著幹什麼,去買瓶水。」許墨陽扭頭對一臉茫然的喬穎吼道。
「哦,好。」喬穎被他吼得一怔,顧不得多想,就跑去旁邊一家店裡買了純淨水遞過來。
許墨陽擰開蓋子,遞到洛雯熙嘴邊,柔聲說:「喝點水吧。」
這時,洛雯熙也緩過來一點,推開許墨陽的手,「不要你管。」
在看到許墨陽和喬穎一起出現的那一刻,洛雯熙就毫不猶豫的相信,他是故意的,故意帶著這樣一個女孩出現在她和許哲面前,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她和她,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不要我管,要誰管?許哲?白冰?還是隨便哪個男人?」
「許墨陽……你混蛋!」洛雯熙甩開他的手就往前走,想到馬路對面去搭出租車,離他遠一點,離這個能讓她在一瞬間就失控的人遠一點。
許墨陽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二話不說,將她抱起來就朝著自己的車走過去。不知道是因為情緒太激動,還是兩個人拉扯間有了衝撞,洛雯熙突然捂著肚子喊痛。
「你怎麼了,雯熙?」許墨陽眼裡的緊張清晰可見。
洛雯熙頭靠在許墨陽肩上,緊咬著下唇,臉上的神情痛苦不堪,卻倔強的不肯跟他說一句話。
「別怕,我們去醫院。」許墨陽抱著洛雯熙坐進副駕駛位,喬穎則跟著坐在後排,許墨陽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顧及喬穎,立刻發動車子,直奔最近的醫院。
一番折騰後,洛雯熙躺在病床上,雙眸闔起,呼吸清淺勻長,已經睡著了。
許墨陽坐在床邊,看著她沉靜的睡顏,心裡有些酸澀。雖然只是一場虛驚,他卻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對這個孩子是多麼在意,可惜,不是他的。
「你要一直坐在這嗎?」喬穎站在旁邊,輕聲地說。
「今天不能送你了,你先走吧。」許墨陽沒回頭,對著她說。
「好。」
走到門口時,喬穎轉過身看了看許墨陽,然後安靜的退了出去,輕輕關上門。
今天晚上的許墨陽是喬穎沒見到過的,他對自己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不是大呼小叫就是冷嘲熱諷。只要兩個人單獨存在一個空間裡,就只有濃郁的火藥味。
可是面對洛雯熙的時候,許墨陽眼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竟然讓她的心弦也跟著為之一顫。洛雯熙喊痛的時候,許墨陽的心疼和緊張都毫不掩飾,他那樣的表情,讓喬穎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揪心,有些酸。
原來,她一直以為冷漠,甚至冷酷的男人,並不像她所想的那般,他和常人一樣有溫度,有溫柔甚至更為炙熱的眼神,只不過,他的這些都給了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所以別人看不到。
許墨陽,從現在開始,你我之間的遊戲結束了,我想要的,一定會得到。
不知道洛雯熙又夢到了什麼,她的眉頭蹙了起來,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許墨陽輕輕的撥開洛雯熙額前的碎發,你究竟有什麼好怕的,為什麼你心裡總是這麼不踏實?
手機鈴聲響起來,很輕柔的樂聲,天空之城,是洛雯熙的。許墨陽趕緊拿起來走到外面,按下接聽。
「雯熙,你到家了嗎?」許哲的聲音傳過來,許墨陽回頭看了眼床上的人,依舊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胸口輕微而有規律的起伏。
他拉上門,站在醫院走廊裡,「她睡著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哥?怎麼是你?」許哲在電話那端壓著嗓子問。
「不然,你以為應該是誰?」
「小哲,雯熙回去了嗎?」周秀妤的目光從電視機移開,轉過頭來問許哲。
「嗯,回去了,準備休息了。」許哲笑著敷衍了一句,握著手機走到臥室裡,把門關上,才又對著話筒說:「哥,謝謝你送她回去,這麼晚了,你留在那裡不太方便,還是早點回去吧。」
許墨陽微瞇了瞇墨色的雙眸,嘴角浮起一絲冷淡的笑,「你別忘了,她是我的人,任何時候我在她身邊,都合情合理。」
「哥,我是孩子的父親,我們……早晚要結婚的,哪怕只是為了孩子,她也不會拒絕。而且,你今天也看見了,我媽也很喜歡她。」
「是嗎?小哲,你認為,如果我告訴嬸嬸,她看中的未來兒媳婦和我的關係,她還會答應讓你們結婚嗎?」
「你……」許哲知道,許墨陽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並不是家世背景,而是他的手段,他若是真動了這樣的心思,就難保不會有相應的動作。
許哲空著的右手攥起了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從小最親近的堂哥,真的很冷酷。
「如果我媽知道了,大伯母也一定會知道,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許墨陽輕笑了兩聲,那笑聲更像是從鼻腔裡擠出的不屑,「這個就用不著你操心了。」說完,許墨陽就掛斷了電話,推開門,輕手輕腳的回到了病床邊,坐下來,眼神幽深,又裹雜著幾許複雜的情緒,漸漸的,轉為如水般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