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百合的故意放水,瀟逸等人得以脫逃。安全之後一行人商量去處毫無頭緒只得原路折回,反正是想著離孤芳教越遠越好。正在行走,突聽得前面有車隊經過的聲音,大家急忙警惕地隱蔽觀察,細看之下不禁啞然失笑。
「自己人。」瀟逸笑著,抖了抖因為慌亂而褶皺的衣衫走出了隱蔽處。
原來這是一隊運送棺材的馬車,車隊的領路人原來是一位少年,瘦弱的身軀以及眼中散發的生意人特有的精明讓瀟逸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瀟逸在洛陽城無意之中收的一個小徒弟、棺材鋪的少掌櫃錢裡穿。
「穿穿。」走出叢林,瀟逸興奮地向少年打著招呼。
「師父!」穿穿先是一怔,看清來者之後也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意外相逢,穿穿很是激動,就如一個小女孩一般雀躍著撲向了瀟逸懷中,直惹得一眾人等大翻白眼。瀟逸尷尬的接受者,心裡止不住感歎自己男人緣咋就這麼好呢?看看人家獨孤,老是能和美女聊到一塊兒,自己卻是總受到男人的垂青,眼前這個就不說了,好歹「娶」了個二嫂竟然還是信才那貨。
敘過了別後情義,瀟逸問起穿穿為什麼會到這兒來,穿穿回答道就是為他而來。原來,在瀟逸離開的這段時間,江湖中已經發生了很多事情。洛陽城被皇家和官家圍困了不說,就連雲夢山山腳下也集合了各大門派的高手。
穿穿本來打算到皇城去找瀟逸的,這一行車隊也是為了出城方便,離了洛陽之後他就朝著京城進發一刻也不敢停歇,原以為還會費些周折的,沒想到竟然在這窮鄉僻壤遇到了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師父。
瀟逸聞言就要出發,穿穿急忙攔住。一路走來的他對路況還是非常瞭解的,從他嘴裡瀟逸得知道他們在來的路上有著很多漂亮的女子在各處巡查搜索著,估計現在回去是要大費周折的。更何況折騰了大半夜,無論是穿穿等人還是朱由校幾位皇室都精疲力盡了,就連瀟逸和唐銳、獨孤、高僧也都疲憊不堪了。
為今之計,暫時先歇息一下吧,一來緩解一下疲勞,二來也能避開孤芳教的盤查搜索。於是,眾人走向了一處幽謐的小徑,由於車隊不好帶,穿穿乾脆就讓車伕們慢悠悠的趕往京城尋找買主了。
敘過了別後情義,穿穿也見過了師叔師伯和高僧,朱氏兄弟也與這位未曾謀面的師兄做了一番親切交談,只是穿穿和霧兒、徽婉見面的時候兩位女子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也難怪,本來是人家一直伴隨著瀟逸的,他一來倒好,直接扯住瀟逸不放開了。
沿著小路一直前行,唐銳和獨孤在前面開道,朱由校、朱由檢、霧兒、徽婉和穿穿瀟逸在中間行走,高僧在後面慢吞吞地溜躂著。一路上,唐銳和獨孤一直提高警惕,高僧似乎懶散至極卻也不敢絲毫馬虎,穿穿卻是難以抑制再次見到瀟逸的興奮,一路上唧唧喳喳不停地咋呼著,直惹得霧兒和徽婉看向他的目光幾乎能將他整個人撕碎了一般。
看著穿穿一直粘著瀟逸,霧兒冷冷地瞄了一眼,俊俏的小鼻子冷哼了一聲,恨恨地跺了跺腳疾行幾步和他們拉開了距離,徽婉見狀也急忙跟上姑姑,時不時的兩人還回頭望望那個遭恨的傢伙。
突然,一直心神不安的霧兒腳下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那東西被這一踢還一直咕嚕嚕的往前滾動著。定睛一看,霧兒和徽婉同時驚叫起來,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顫抖著。
沉寂的夜空驀地被兩個女子高分貝的尖叫聲打破,叢林裡一處處夜宿的鳥兒展翅飛起,噗啦啦振翅得聲音捲起一陣陣狂風,時不時還有受驚的傢伙在天空大小便失禁直接當作暗器投向了地上的肇事者們。
聽到霧兒和徽婉的叫聲,瀟逸急忙衝了過去,也不顧穿穿被自己帶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來到跟前,恰逢天上正開始下鳥糞,瀟逸也沒顧得了許多直接就將外袍脫下罩在了兩人身上。唐銳和獨孤以及後面的高僧卻是一副備戰得狀態,獨孤和唐銳擎劍四望,高僧也拉好了架勢尋找著可能會有的敵人。
好在,過了一會兒鳥兒都安靜下來了,周圍也沒有出現什麼可怕的敵人,這時大家才去尋找讓霧兒和徽婉大叫的原因。原來,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的頭骨在那裡瞪著兩隻空洞的眼睛還在不停地晃動著。
「啊······」
霧兒和徽婉剛剛被瀟逸安頓下來,耳邊又是一聲尖叫。回頭看去,只見穿穿正捂著眼睛驚恐的慘嚎著。
「去,嚎啥嚎?一個大老爺們咋就那麼一點膽子呢?」實在看不過去,高僧在恨恨地踢了穿穿一腳,但是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這回卻不是嚇得。高僧見狀急忙收起那不屑的眼神,關切地攙著彎下腰的穿穿道:「那個,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一腳竟然踢得那麼準。這,要不然你站起身來蹦一下看看有沒有大礙,可不能讓大和尚毀了你的後半生啊。」
「去。」忍著痛,穿穿緩緩站起身來感覺了一下,好在還沒什麼大礙。痛是痛了點,但經過和尚這一腳帶了的痛苦倒緩解了他恐懼得心理。跟隨著高僧查看了一下四周,只見自己所處的這一帶竟然都是枯骨,旁邊還稀稀落落散堆著幾座墳頭,不但如此,他們剛才經過的地方以及自己腳下踩著的小路原來都是由頭骨堆砌而成的。
亂葬崗!現在,就連高僧也不淡定了,看著其他的幾人,只見他們也都是一臉惶恐。四面都是枯骨,有這麼多森寒空洞的眼神看著自己,饒是大家都是經過風浪此刻也都沒有了往日的豪情。
「瀟逸,咱走吧。」被瀟逸外袍罩著的霧兒還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剛才那一下已足以讓她害怕得了。
「別睜眼。」將外袍緩緩拿開,瀟逸低聲向兩位女子說道。看著眼前的場景,和兄弟們交流了一下,大家感覺雖然這裡比較可怕,但應該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這和外面正在大肆搜捕自己的孤芳教比起來應該還是能夠接受的。
正在大家商討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不知道從何處傳了出來,幽幽的,沉沉的,音調聽著是如此的驚悚聲音卻又十分的悅耳:「各位今晚大可在此歇息,鬼窟可保你們無虞。」
這是鬼窟?稀里糊塗地大家竟然來到了鬼窟,怪不得這裡如此的陰森恐怖。眾人之中,瀟逸是見過鬼窟眾鬼的尊顏的,在雲夢山的時候他就感覺這些人雖然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但他們對自己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惡意的,當下心中也微微安定,對著夜空抱拳施禮道:「多謝艷掌門。貿然闖入,望勿見怪。」
「咯咯,劉宮主怎麼如此客氣?」那個美妙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沒有了上次的陰沉:「貴客到訪,我等沒有遠迎已是失禮,只是現在鬼窟有些不方便留宿外人,所以只好委屈劉宮主委屈一晚上了。」
兩人又相互客套了一番,瀟逸也終於決定今晚在此留宿,正當大家準備安歇的時候,艷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各位好夢,願你們度過一個非同尋常的快樂夜晚。」
「非同尋常是真的,快樂就免了吧。」看著周圍的枯骨,獨孤怎麼也靜不下來。
「別多想了,這兒或許是最安全的。」瀟逸扶著霧兒和徽婉坐下,朱氏兄弟也偎在了瀟逸身旁,但他們怎麼也沒有那個膽子坐在這一堆自己看了都頭皮發麻的事物上,直到瀟逸說了句「想站一夜嗎」之後二人才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坐了下來。
唐銳、獨孤和高僧分別在瀟逸的周圍坐好,對中間的幾人形成一個保護圈。穿穿剛要坐在瀟逸旁邊卻被高僧一把拉了過來,高僧這廝也不管穿穿驚恐得幾乎眼淚都下來了,直接將他按在了自己身邊。
月幽幽,星依稀,叢林中偶爾還有幾隻發癔症的鳥兒啼叫兩聲。緊緊相偎得眾人都已經閉上眼睛很久了,此時的他們看起來那麼安然,似乎已經進入了美好的夢想。良久,只見一直沒有動彈的高僧突然開口問道:「都睡了嗎?」
「閉嘴!」回應他的是八個人的齊聲責斥。
「呵呵,我就知道。」高僧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又不再說話了。
又過了很久,高僧突然睜開了眼睛,望著四週一片白森森的景象,他撫摸著自己同樣返照著月光的白亮的光頭說道:「不行啦,這樣我們是睡不著的,要不然咱們轉移一下意念或許會有些效果。」
「對啊,高僧。」聽到他這麼說,身旁的穿穿一骨碌爬了起來:「你不是和尚嗎?念段經文讓我們靜一下心不就好了嗎?」
「這個,恐怕不行。」說要唸經,和尚顯得很尷尬。
「念吧,高僧,這麼久了我們還從沒聽過你唸經呢。」其他幾人聽穿穿提及也不禁來了興致,念段心經說不定能好一點呢。
「你們,當真要聽?」和尚雖然尷尬但也不好意思掃大家的興。
「快,來吧。」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好,嗯。」高僧嚥了口唾沫潤潤嗓子開始念了起來:「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鎗殊刀殺,跳水懸繩。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債主冤家,討命兒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坎而出,超生他方。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一段經文念完,大家聽得目瞪口呆。良久,瀟逸結巴著問道:「高僧,你,你確定這是心經?」
「嗯?不是嗎?」高僧頭上開始有汗珠滑落。
「你個花和尚!」瀟逸氣罵道:「怪不得子淨跟你學不了好,往生咒你都能當作心經來念?還擔心大家不夠害怕是吧?往生咒就往生咒吧,好好的佛經你不學偏偏去剽竊人家道教的,你還有臉說自己是和尚?你還有臉說自己是佛門弟子?你淨給佛祖丟臉了。」
「是啊?這是道家的嗎?」高僧被瀟逸罵的狗血淋頭,自己也感覺到有些慚愧:「以前還真不知道呢,師父也沒教我,這些都是我自學的。」
「算了算了,不會念就別念了。」瀟逸也不好太過責備他,揮了揮手便自己躺下了。
「又睡不著······」高僧一邊嘟囔一邊心裡琢磨著消遣的方式,突然他看到穿穿也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來,小兄弟,聊聊天,你是做什麼的啊?」
「我們家幾輩都是賣棺材的,見面時你不是看到了嗎?」
「那就是要經常和死人打交道嘍?」
「算······是吧,咱能別說這個了嗎?」
「好好,不說這個,你給大家講個故事唄?」
「大師,我,我害怕。」
「都幹了幾輩了還害怕?」
「我爺爺、我太爺、我太太爺都是嚇死的。」
「哦,那怪我了,沒事啊,別害怕,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故事是一個被遺棄在亂葬崗的死屍引起的······」
「大師,您非要嚇死我不行嗎?」
「那怎麼辦?故事也不能講,咱們接下來幹什麼啊?」
「閉嘴!」
終於,眾人再一次的齊聲呵斥為高僧的喋喋不休畫上了句號。
卻是:謹行慎言任可肩,沒心沒肺祛孤單。粉面佳人玉才伴,人生皆識生何憾。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