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卻說站在當街聞則達正鬱悶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從腦後傳來。
「大音希聲!」
耳聽的這麼一個一個渾圓的聲音傳來,胡思亂想的聞則達聽到還有人急忙轉過身去觀看。只見到一大一小兩個和尚正正站在自己面前。大的約在而立之年,小的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樣子。聞則達頓時像遇到了親人一般,急忙張口就要把剛才沒有盡興的話說完。
大和尚一把攔住:「施主,可是心中有惑?」
聞則達拉著大和尚的手親切的說道「大師父,我是沒惑,可我怕你們有惑,但是你們又不讓我給您們解惑,所以我也更加惑了。」
大和尚微微一笑:「那,貧僧願聽施主解惑。」
聞則達聞言大悅,恨不得上去親大和尚一口:「大師父如此待我,我該如何謝你啊!」
「哈哈,無量佛!不用謝。」大和尚很是痛快:「施主,帶了乾糧了嗎?」
「乾糧?」聞則達一頭霧水。
「哈哈,貧僧與我這徒兒已經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大和尚拍著小和尚光溜溜的腦袋:「現在腹中飢餓難耐,施主若不幫我們解決腹惑,貧僧恐怕也是沒空聽你解心惑了。」
感情是一對餓和尚啊!這是到我這兒來蹭飯了是嗎?聞則達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悲涼,難道這江湖真理就沒有人願意聽嗎?唉,算了,蹭飯就蹭飯吧,好歹也算是個觀眾,咱也能繼續說下去不是?
念及於此,聞則達對大和尚施以佛禮:「好,大師父。聞某這就給您預備齋飯。」
大和尚聽到對方願意管飯心情也是大好:「無量佛!貧僧酒倒是能吃幾盅,這齋飯,卻是早已戒了。」
「好!大師父,不管您要吃什麼、喝什麼,聞某都一定照辦。」聞則達急忙應承。
這兩個個觀眾得來不易啊!老聞心中又是一番感慨。向胭脂樓內喊過來侍者,要了幾斤牛肉、幾隻燒雞,又叫了幾罈好酒放在地上。聞則達與那和尚師徒席地而坐,開始了本期節目《老聞帶你走江湖》。
大和尚任由聞則達講著,充耳不聞的捧起了一隻燒雞,將雞腿忽的撕下整個塞進了嘴裡,隨後又掂起地上的一罈酒仰著脖子灌了下去。身旁的小和尚吃的就比較斯文了,現在正將整只腦袋埋在一隻燒雞上艱苦的鬥爭著。
這是多久沒吃過東西了?聞則達一邊講解著一邊偷眼觀看著這一對極品師徒。見多識廣的他現在也不禁開始有些疑惑了。這對和尚究竟從哪兒來的,絲毫不在乎佛家的禁忌戒令不說,竟然還滿嘴的「無量佛」、「大音希聲」之類的道家箴言。真真豈有此理。
「飽了!」
聞則達琢磨了半天,也講解的稀里糊塗的時候,大和尚拍了拍肚皮站起身來。
「師父,等我一會兒,我還沒吃好呢。」小和尚嘴裡面鼓鼓囊囊的,說著話也不清不楚。
「沒事,子淨。」大和尚一臉的慈祥:「慢慢吃,不急。不夠的話咱們再要。」
「還要?」聞則達聞言差點咬到舌頭。就這些東西,那可是自己三天的口糧啊。在你們師徒嘴下,竟然還、還不夠?
小和尚還在吃,聞則達抽空又講解了一段。當然,他講的只是給自己聽的。人家小和尚一直在與酒肉作戰,哪有心思去聽他瞎喳喳。而大和尚看到小和尚吃的痛快,也是非常高興。拍了拍聞則達的肩膀說道:「施主,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徒兒,貧僧隨便遛上一遛。小孩子可能會有些不聽話,你多哄著點。」
什麼?帶孩子?饒是聞則達江湖慣走,此刻也被累得五官錯位。合著大師父您就純粹是來我這兒蒙飯來了是嗎?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我的金玉良言你們不聽也就不聽了,現在,現在居然還要讓我幫你照顧小和尚你自己出去轉悠去?
「沒事,師父,你去吧。」小和尚還在風捲殘雲:「施主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子淨的。」
好嘛,你倒是乖巧隨和,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讓自己師父瞎溜躂去了?聞則達現在完全顧不得自己的演講了,瞪著一雙眼睛看向小和尚陰陽怪氣的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那怕個啥?」大和尚邊走邊回頭不屑的說道:「又不是沒被人賣過。」
「這······」聞則達一雙眼睛幾乎要脫眶而出,敢情還是個被拐賣的老手?是了,反正小和尚跟著你也是餓肚子,被別人賣了好歹還能混口飯吃是不是?今天請你們吃了這頓飯,你看著老子有倆糟錢就捨不得再接手小和尚了是不是?可是我好歹也是一幫之主,身邊總是帶著一個光頭成何體統?
念及於此,聞則達急忙上前去阻攔大和尚。剛剛站起身來伸手要攔,突然大和尚也不知道使了一個什麼身法,轉眼就逃出了街道不見蹤影。
聞則達悻悻的縮回伸出去的那隻手,長歎了一口氣。算我倒霉,怎麼就遇上這麼一個禍害。你不管小和尚,我聞則達又豈是什麼善男信女?我從小就浪跡天涯,江湖至今也有三四十年的歷程了,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一個小和尚還能難得住我?愛咋咋地,你愛管不管,反正我是不管了。
大和尚走了,小和尚還在啃著燒雞。聞則達看了看他,一轉身走進了胭脂樓。
小和尚仿若不覺,還在那裡和燒雞叫著勁,不時的還往嘴裡灌著兩口酒,進行的不亦樂乎。漸漸的,燒雞吃完了,酒也喝光了,小和尚的腦袋似乎也開始變得昏昏沉沉的。慢慢的站起身來,晃晃悠悠的也向著胭脂樓走去。
樓內,早已經一團火熱。
唐銳和素娥現在正依偎在一起說些離別後的悄悄話,郎情妾意,秋波流轉,只看的旁邊桌子上的瀟逸、魏信才和雪狼、孤鷹、伏蟾、飛熊直起雞皮疙瘩。
「劉宮主,我冷。」魏信才看著你儂我儂的兩個人聳了聳肩膀,笑道。
自從忠信堂和三英堂那一戰開始,魏信才就開始對瀟逸另眼相看。在洛陽城外相遇一直到胭脂樓鬧事這段時間,他漸漸發現原來這個江湖中傳說很是凶殘暴戾的幽月宮三宮主不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反而還有一點兒小可愛。潛移默化的過程中,他也漸漸開始放開了自己的拘謹,時不時的向瀟逸靠近,偶爾還開點小玩笑。
「魏知州,你還冷?沒看到我都在打哆嗦了嗎?」瀟逸笑著,故意做出一副顫抖的模樣。
「哈哈,劉宮主也冷啊?」魏信才不懷好意道:「抱抱就不冷了。」
魏信才作勢要抱,瀟逸急忙閃開,隨手抽出腰間的折扇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下:「怎麼?魏知州,連我的便宜你都要占嗎?你沒有娘子,我可是有的。」
看著瀟逸鄭重中帶有些許誇張的表情,長白四妖都禁不住哈哈大笑。魏信才更甚,趴在桌子上狠狠地敲打著桌面,眼淚幾乎都要笑出來了:「劉宮主,你還真會想啊?就是讓我老魏做你的娘子,我也得有那個膽子才行啊!」
「別,魏知州是吧?」雪狼姬無能在一旁不甘寂寞,也調笑起來了:「其實,你還是配得上咱們劉宮主的。要不就今天吧,我老姬今天做回紅娘幫你們牽回線怎麼樣?」
「三哥,那可不行。」孤鷹藍天和急忙攔住,強忍著笑假裝鄭重道:「劉宮主已經有了娘子了,再牽線的話恐怕劉宮主會河東獅吼啊。」
「哪有什麼關係?」飛熊洪無懼甕聲甕氣道:「家裡一個,外面一個,魏知州委屈一下做個二房就好了。」
「好!」伏蟾寧水兼雖然在笑卻仍向沒睡醒似得揉著雙眼,也不知是在擦著眼淚還是在蘸著眼屎。
「那多不好意思······」魏信才故作嬌羞狀。
「我靠,還帶這樣的啊?」看著魏信才這副模樣,瀟逸頓時感覺比看大哥大嫂他們那會兒冷的多了。
「魏知州,你別害臊嘛。」雪狼將趴在桌子上的魏信才領子拽了起來,讓他面對著瀟逸之後又說道:「我看你們兩個郎才······這個郎才,郎貌,還是非常般配的,不如就找個日子咱們把婚事先定下吧?」
「別呀,三哥。」孤鷹又一次攔住:「擇日不如撞日。丁是丁卯是卯,今天日子就挺好,不如就今天吧?咱們也好幫忙張羅一下。」
「四哥這話說的在理。」飛熊也附和著:「早點操辦了也早了了大家的一樁心事。」
「好!」伏蟾還是懶懶的一個字。
「什麼就······」瀟逸哭笑不得:「跟你們有啥關係?怎麼還成了你們的一樁心事了?」
「好歹咱們也是同屬一脈不是。」雪狼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既然都是名家弟子,咱們哪能看著劉宮主你身單影只的在江湖中飄蕩呢?成就了你這一樁好姻緣,也算是咱們兄弟對你的一份心意,不是嗎?」
「行了,三哥,你別囉嗦了。」孤鷹將雪狼推在一旁,旋即扯著嗓子大喊起來:「良辰已到,新人結拜!」
一聲高呼,整個大堂之內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他們這一桌來。一個個詫異的目光從這一對「新人」和四個「妖怪」臉上掃過,都顯得那麼不淡定了。
而這「喜結良緣」的這一桌,也都吶吶的不知所措了。本來是鬧著玩的,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的如此轟轟烈烈。
卻是:無理取鬧亂牽線,胡攪蠻纏瞎搗蛋。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