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劍幽月宮 佳人難再得 第十八回:幽鳳劍獨殤 炎龍不知向
    昨夜夢中仍膠合,夢復惟見空樓閣。

    紗窗外,一鴻孤月,猶自蕭瑟。

    有心秉燭燭含淚,無心觸劍劍自鍔。

    良緣盡,歡情薄。幽月殤,東風惡。

    就中孰分是非過。

    一盞清酒,飲盡別說。

    半銷錦書,道盡離索。

    緣至如絲,緣盡如沱。

    為何,為何,猶自難釋割。

    奈何,奈何,淚眼已婆娑。

    翌日,獨孤父子也離開了。

    在幽月宮的大殿之內,名家的大掌門、堂堂烈日宮的宮主、武癡龍雲天現在正像個做錯事了的小孩子一樣坐在大殿上首。

    「師伯,您,竟然不知道?」

    陰惻惻的口氣,嘲笑的表情,如此質問師伯的原來是瀟逸。只見他眼中透漏出一種足矣凝結烈火的寒霜,傲然站在龍雲天對面。似乎,他才是師伯,而龍雲天只不過是一個不肖的師侄。

    「是,我,我不知道。」

    龍雲天一張老臉憋得如同被自己的烈日掌抽過一般血紅。低下頭去,緩緩地從牙縫裡擠出來這幾個曾經背誦了無數次的謊言。

    原來他們是在討論「炎龍劍」的下落。當年由於玉蛟龍的不辭而別,他手中的炎龍劍也一直成了江湖中人一再追尋的謎團。

    龍鳳伉儷已經離分,龍鳳雙劍也沒再雙劍合璧過了。這是上官鳳之所以鬱鬱而終的原因,也是江湖人一直都在猜測的江湖大事。

    江湖人大部分都不會在乎龍鳳伉儷為什麼會揚鑣分道,也不在乎玉蛟龍身在何方。他們在乎的,是那一柄曾經與幽鳳劍一起將天下第二高手打敗的神兵利劍。能擁有一把讓江湖人聞聲喪膽的寶劍,是武林中人一種莫大的榮耀。他們會為了達到這樣一個目的而不惜走上一條本不屬於自己的路,甚至為之身敗名裂。

    但是他們尋找了那麼多年的這柄寶劍,至今任然和那把劍的主人一樣從來沒在江湖上再出現過。他們多多少少能夠預料到這把劍會在什麼地方,但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他們還沒有那個膽量去招惹那個可能的藏家。

    毫無疑問,龍雲天是知道炎龍劍在哪裡的。但是今天瀟逸看似偶然的問起,他卻不敢吐露實情。

    上官鳳走了,心中最大的遺憾就是龍鳳不能再見一面,就連龍鳳雙劍也未能在她臨終前團圓。

    身為兒女的瀟逸兄妹四人自然知道娘親的心思。於是,在將她安葬了後的第二天,瀟逸就急不可耐的向最有可能知道內情的師伯龍雲天問起了炎龍劍。

    諸葛顰早就料到這次來幽月宮肯定會遇到這麼一個難題,但她知道,現在絕對不是說出秘密的最佳時刻。所以在臨行前就教給了龍雲天如何應對這些問題的答案。

    但是,很可惜的是龍雲天是一個性格豪爽的真漢子,它雖然滿口答應會將問題回答的很圓滿,事到臨頭,卻又弄的自己難堪不已。

    看著師伯的表現,兄妹四人已經心知肚明了。瀟逸一雙怒目忿忿的看著龍雲天,滿口的鋼牙幾乎咬碎,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瀟瀟走過來輕輕地將弟弟拉到一旁站著,又抬頭看了看龍雲天,也沒說話。

    其實,無論龍雲天的謊言說的多麼圓滿,兄妹幾人也是不會相信的。既然你人來了,要麼就將炎龍劍拿來看看,要麼就讓大家對你表示失望。只有這兩種可能,別的,一切都是徒然。

    如此一來,龍雲天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因為他說的這句謊話要的不是多真誠、多讓人相信,只需要說出口就行了。不想交出來就需要這麼一句話,可以沒有什麼可信度,只需要有你的態度,有你的立場。

    這一點,在他他張口的瞬間就已經注定了。

    兄妹幾人一個個幽怨的眼神從龍雲天低垂的臉上劃過之後都緩緩坐下了。只是,這些幽怨的目光還夾雜著憤恨之極可比殺人利器的一道。

    龍雲天感覺到了,諸葛顰感受到了,林紫鳳也感受到了。

    一向氣概雄偉的龍雲天遭受著這種眼光,不自禁的感到心中一陣悲涼。作為名家的老大,自己已經無意中傷害了師妹,現在竟然又要和師侄做下仇恨了麼?

    林紫鳳和諸葛顰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光中她們都看到了恐慌與擔憂。

    毫無疑問,這道殺人的目光,是劉瀟逸射來的。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個瀟灑俊逸的懵懂少年了。在他的心中,現在埋藏著的全是仇恨的種子。

    一場談話不歡而散。龍雲天在瀟逸那仇視的目光下始終覺得不太自在,待了幾天後終於提出了回去的想法。

    兄妹幾人也沒多強留,終究已經產生了隔閡,要化解矛盾也不是短期可行的。師伯要走,就讓他走吧。  林紫鳳也要回去了,當天大家在上官鳳的墳前相擁著又痛哭了一番。

    臨走時,林紫鳳愛憐的撫摸著瀟逸的頭,輕輕地歎著。她知道,這孩子是不會在宮中待得太久的,於是便將在江湖中如何行走細心的交代清楚,並一再叮囑如果下山就一定要去洛陽城去找自己。

    該發生的,終究是無法躲避的。誰能想到,就是瀟逸到洛陽城去尋找林紫鳳,又造成了名家的再一次浩劫。這一次,可真的是讓名家傷筋動骨,幾乎萬劫不復。

    林紫鳳受不得離別的愁緒,沒讓大家送她。只是在走之前讓大家對她改口叫作姨娘。她覺得,叫師叔,總會有那麼一絲生分。

    大家都走了,幽月宮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只不過和以前不同的是少了一個熟悉的家人,多了一座淒美的孤墳。

    每日裡大家都是在師傅墳前坐著,靜靜地坐著。直到有一天,劉瀟逸說要下山去尋炎龍劍。

    仁厚看著師弟,他知道自己那個任性不羈的師弟已經不再,換之而來的,是眼前這個已經長大成人且滿腹悲苦的幽月宮堂堂弟子。

    瀟逸不比自己,他不是一個趨於平淡的人,他屬於外面的世界。

    是該讓他出去闖蕩一番了。

    悲苦紅塵中,聚散人世間。該走的,總是要走的。是夜,幽月宮中的那座墳前,一縷飄香。這次,仁厚買了酒回來,兄妹幾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喝了次酒。

    仁厚說,都要去江湖闖了,不會喝酒怎麼成。

    那晚,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最後躺在墳前望著天上那一輪幽月沉沉睡去。其實,他們多希望這一醉的時間,可以長一些。

    正是:別離不忍酩酊醉,相逢重歡珠雨淚。

    未知江湖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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