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的一下被人一腳踢開了,一個人影一陣風似的站定在他面前。
「左斯年,你欠我的,還沒有算清楚,我是不會走的!」
左斯年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狹長的鳳眸只是怔怔地看著高揚著小下巴,一臉倨傲的溫心悠。
兩個人靜靜對視著。
左斯年的眸孔微瞇,緩緩站起了身,身姿挺拔,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氣場瞬間就發生了改變。
溫心悠有些想退縮,這廝坐著的時候,她好歹可以俯看他,感覺自己佔盡上風。可是他一站起來,強大的壓力無聲無息地席捲而來。
周圍太安靜了,靜到可以清晰地聽見他輕緩悠長的呼吸。
「如果算不清楚呢?」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低沉而又磁性,魅惑地掠過她的心頭。
溫心悠抬頭,撞進了他深邃的鳳眸之中,濃郁如潑墨,像是要把人的整個心神都吸進去,想要與之沉淪,哪怕是地獄!
他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攬住溫心悠的腰,將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了,溫心悠甚至能感覺到他精壯結實的肌肉。
她忍不住想往後退,左斯年卻不打算放過她,一隻手緩緩放到她的臉頰邊,有意無意地摩挲著,擦過了她的耳際,固定住了她的脖子。
她無法再退,也退無可退。
她被強迫著抬起頭,正視他俊逸的臉。
溫心悠下意識地咬唇,他溫熱的氣息輕輕落在她的臉上,讓她覺得癢癢的。
「總是會有算清楚的那天的……」
溫心悠的理智在掙扎,強撐著回應。
她如雪的肌膚上緩緩滲出一絲紅,慢慢蔓延到整個臉頰,粉色的唇被她無意識的咬緊,她不知道她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在發出邀請。
女人的唇是性感的一種象徵。讓人想要一口一口把那道精美的菜品吃掉,回味。
溫心悠眼看著左斯年優雅無聲地逼近了她,兩個人的距離近到可以清晰看見他長長的睫毛,他性感的薄唇微彎成一個邪魅的幅度。
這魅惑的唇此刻再一次發出了誘惑,「如果一輩子都算不清楚呢?」
溫心悠視野裡只剩下發出誘惑之音的唇,清新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她的肌膚。
「那就還一輩子……」
她順著他的話,脫口而出。
那張誘惑的唇幅度更深,邪肆的笑緩緩綻開,唇邊的兩隻酒窩彷彿盛滿了醉人的酒,溫心悠彷彿是被醉倒了,感覺週身的氣息也越來越熱。
左斯年猛然就低下頭,精準地咬住了他覬覦已久的唇,不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靈活的舌霸道地撬開了她的唇,勾著她的舌一起舞動。
這一刻,她只需要跟隨自己的心意,人類情動最原始的本能,跟隨著這個早已經刻在她的生命裡,無法磨滅痕跡的男人,
他攬著她的腰的手越收越緊,像是要把懷裡的這個女人揉進身體裡。
溫心悠被這帶著毀滅性的激吻奪去了全部的心神,直到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左斯年忽然鬆開了她的手。
她立刻重新獲得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迷濛的雙眼迷惑地望向朝後退了一步的左斯年。
他伸手過來,將她已經留到肩膀的烏黑長髮輕輕別到她的耳後。
「悠悠,到此為止吧。」
周圍空氣裡的曖昧熱度瞬間消散。
溫心悠如遭雷擊,剛才的那個霸道而纏綿的吻,還在她唇齒間流連回味。可是現在這個男人卻在這個時刻,告訴她,到此為止。
溫心悠全身僵直著,迷濛瞬間褪去,定定地望著他。
「悠悠,你已經有了寧奕揚,我知道,他能夠給你幸福。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帶給你的都是痛苦與苦難。更何況我現在一無所有了。悠悠,你應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呵護。可是我卻沒有給過你這樣的呵護。對不起,我毀了你的人生。所以我不想再毀掉你以後的幸福。」
左斯年微微低垂下眼睛,溫心悠望著他的眼神,像一把刀子,銳利逼人。
他轉身向房間裡走去,輕輕關上了門,將溫心悠一個人孤零零地落在空蕩蕩的客廳裡。
門啪地被人踹開了,一道炙熱的視線焦灼在他身後。
左斯年沒有轉身,沉默著背對她。
「你不愛我了?」
聲音哽咽,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軟著嗓音,輕輕地撒嬌。
溫心悠的淚水奪眶而出,靜靜流淌在臉龐,無聲無息的濕熱,快要將她淹沒。
左斯年沒有轉過身,打開了衣櫃,腳邊已經放著一隻打開的旅行箱。
溫心悠看著他條理清楚的將衣服一件件拿出來,分門別類地放到旅行箱裡,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溫心悠一樣,完全把她當成了空氣。
溫心悠衝過去,奪過他手裡的衣服,大眼睛緊張地看著他。
「左斯年,你這是幹什麼?你要去哪裡?」
「我打算回美國。」
左斯年頭也不回,繼續伸手去取其他的衣服。
「為什麼?」
溫心悠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他怎麼這麼突然決定要出國。
左斯年慢條斯理地將旅行箱合上,這才轉身看向溫心悠,「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值得我留下的了。」
溫心悠啪地一腳將地上礙眼的旅行箱踢翻在地上。手上的衣服也狠狠砸向了面前的人。
「左斯年!你這個混蛋!」
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左斯年幾步走到房間門口,將門關上,「聲音小點,不要嚇到孩子。」
這個人冷靜而矜持,一舉一動都十分理智,考慮了所有,唯獨就不再在意她的感受。
溫心悠再也忍不住了,「左斯年,你這個混蛋!你當初要贖罪,把顏氏集團扳倒就算了,為什麼還一心求著入獄!你以為我會稀罕嗎?你把我和孩子放在什麼地方了!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如果你愛我,為什麼會說話不算話?」
她哽咽著,艱難地看向始終面無表情的男人,她真的受不了。那些積壓的情緒一直被她快樂的外表積很好的掩藏,可是這一刻全都變成了躁動的猛獸。
「你說過,不會讓我再獨自面對,可是你卻一再替我做決定,把我一個人扔在後面,讓我去面對你離開的背影。左斯年,你說我怎麼能不恨你!」
左斯年緩步走上前,輕輕抬起她的臉,將她臉上的淚水一點點擦拭乾淨。
「別哭了,悠悠。你以前是個很開朗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你的笑容了。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溫心悠不理,任淚水流個不停,根本就止不住。
她也不想停下來。
「左斯年,你真的要走嗎?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回來了?」溫心悠抽泣著,目光專注地纏綿在他清俊冷靜的面龐上。
左斯年沉默,沒有給與她回答。
可是沉默就代表了默認。這比回答還要讓她難受。
有什麼東西在心裡一下一下的凌遲著她。
錯了,好像都錯了。到底是誰走錯了這一步,讓他們兩個人都再已經走不回當初屬於他們的軌道。
溫心悠抹了一把臉,滿臉的濕意讓她覺得厭惡。流淚是軟弱的表現,她居然選擇了最沒有用的一種方式。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了閉眼,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了下來,「那你早點休息。我明天會替你們收拾好東西,送你們去機場。」
溫心悠瞬間變得禮貌和生疏,彷彿剛才的崩潰都不過是一場幻覺。
她平靜得如同一潭幽水,讓人有些不安。
左斯年盯著她窈窕的背影,深邃的眸孔微瞇,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
溫心悠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兩個孩子正坐在沙發上擺弄著一個雕花紅漆的木箱子。
她不記得自己以前有過這樣的箱子。
「媽咪,你看,這是和和從那個角落裡翻出來的。」
佑佑正在試圖打開那個箱子,溫心悠走過去,將和和已經弄得灰撲撲的小臉擦乾淨。
「打開了。這裡面好多東西哦。」
佑佑也不知道按到了哪裡,將木箱子打開了。
和和好奇地湊過去,溫心悠有氣無力地靠倒在沙發上,她現在很疲憊,剛才的一場哭鬧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心神和體力。
有一種東西正在緩緩從體內流走,她抓不住,一切都是徒勞。
兩個孩子在一旁小聲地嘀嘀咕咕,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父母剛才經歷了一場激烈的爭吵,也不知道他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跟著他們的父親去美國了。
溫心悠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體力下降了不少不說,連心也變得滄桑了。真羨慕這些孩子,什麼都懵懵懂懂,沒有任何煩惱。
「哇,好多畫哎!」
和和驚叫了一聲。
溫心悠覺得有些奇怪,睜開了眼睛,發現兩個孩子正捧著一疊畫紙。
(快了……快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