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鬧鐘,刷牙,換衣服,衝著賣豆漿的女人喊一嗓子,然後下樓,接球,打斷保安的話……再做一遍已經爛熟的程序,胡言就出現在五九研究所旁邊的小小小麵館裡。
等到龍梅一坐下來,胡言就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現在的龍梅已經完全不知道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她依舊是沒有抬頭,而是微微有些嫌棄的側了一下身子,表示對有人坐在對面的抗議。
胡言開口說:「是我,胡言。」
雖然不久前龍梅還抱著自己的屍體痛哭,但是現在的她還是渾然不記得了,她瞥了一眼胡言,眼裡迅速充滿了喜悅,但是馬上喜悅被怨恨所取代。
胡言接著說:「你先不要說話,也不要報警,等我說話了,你再決定。」胡言扭頭看看身後的服務員小妹,然後回過頭來說,「端盤子的小妹的圍裙馬上會掉。」
龍梅瞪著胡言,不知道說什麼好。
但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因為端盤子的小妹擠過來,圍裙果然掉了。小妹趕緊放下龍梅的米線,然後彎腰去撿圍裙。
「馬上這個中年男人的筷子會掉下來。」胡言輕聲的說道。
龍梅還沒來得及說話,中年男人的筷子果然掉了。
胡言繼續說:「後面戴耳機的年輕人會將麵湯灑在手機上。」
話音剛落,就傳出年輕人的大叫聲。
龍梅驚訝的看著胡言,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胡言攤攤手,說:「那是因為這一切我每天都在重複經歷。」
龍梅眼裡露出戒備的神色,手也伸向手機。
胡言馬上制止著說:「別,別報警。先等我幾分鐘。我知道你在從事火箭動力研究,我還知道你最喜歡電影是《時間機器》,最喜歡的食物是泡椒木耳,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
龍梅臉色變了,她迅速的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你喜歡原味咖啡,不加奶,加一勺糖……」胡言依舊在說著。
龍梅將電話舉到耳邊,然後準備說話,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胡言在說,「……你有個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和你的父親有關。」
她愣了一下,然後說:「打錯了,對不起。」
看著龍梅放下電話,胡言才算是鬆了口氣:「呼,終於是獲得了你的信任。來碗小面。」胡言感覺到出奇的飢餓,還好,自己昨天死的值得。
龍梅臉色冰寒,她盯著胡言,語氣冰冷的說:「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秘密的?」
胡言聳聳肩,說:「你親口告訴我的。」
龍梅露出疑惑的神色。
「是這樣的。因為你的研究出了問題,造成世界每天都在重複十二月二十一日這一天,我都記不清這是多少次重複了。反正就是在重複。一到夜裡十二點,整個世界就會回到今天才開始的時候,然後一模一樣的一天就開始了。每一天都在重複。」胡言手腳並用的比劃著。
龍梅臉色依舊冰寒。
胡言繼續說:「我知道,世界不停的重複的原因就是和你的工作有關係,所以我就來找你,但是你不相信我,我只好用各種方法獲得你的信任。最後我辦到了,你將你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告訴了我。」至於獲得她信任的方法胡言不打算說,要是萬一她來了興趣要自己再喝一次硫酸那就虧大了。
龍梅臉色這才有些變了,她開始思索起來。
「這也是我知道很多馬上就要發生的事情的原因。馬上你就會知道,老闆沒零錢了,還有就是有人吃了面沒付錢就打算走,被小妹給叫了回來。」胡言說完就靜靜的等著,果然,馬上老闆嘟噥著說:「錘子,零錢啷個沒的了嘛。」
一個中年人剛走出去,小妹就衝了出去,邊跑邊喊:「老師,你沒給錢。」
龍梅若有所思的站了起來,走出門去,然後問道:「你還能知道些什麼,除了這個小店裡面的以外。」
胡言站起來,拉上龍梅的手走到隔壁小店,然後指著電視說:「馬上電視上會播報新聞,某某網絡巨頭因為性騷擾被捕。」
龍梅看看電視,果然,新聞與胡言講的一模一樣。
龍梅轉過頭來,神色複雜的看著胡言說:「好吧,我相信你了。只是,我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告訴你我藏得最深的秘密呢?」
胡言露出賤笑:「那個,因為我們愛上了,在上床以後你就告訴了我這個。我知道你這裡有個黑痣。」胡言的手指了指龍梅的胸口,然後就伸了出去,想摟住龍梅的腰肢。只要讓龍梅相信她曾經愛上過自己,那麼現在的龍梅應該不會排斥自己,也應該能很容易得手。
龍梅靈巧的一轉身,躲避開了胡言的手,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既然你這麼瞭解我,那麼你應該知道,我最近讀過很多的心理分析的書。所以我能輕易的知道,你剛才在撒謊。你一定是用的其他的方法知道的我的秘密。」
胡言狠狠的給了自己一下,沒想到一得意就露出了馬腳,看來這一次是推不倒龍梅了,只好期待下一次。不對,既然龍梅相信了自己,那麼很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胡言頓時有些懊惱起來。
龍梅帶著胡言慢慢的走到大門前,說:「可是我不覺得我的研究有問題啊,絕對不會造成這麼大的失誤,會讓時間混亂。」
胡言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是這是事實,我每天都在過著一樣的生活,偏偏所有人都不知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知道我有多寂寞嗎?」
龍梅若有所思的帶著胡言進了五九研究所的大門。胡言長出了口氣,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進入研究所的大門。以前每次進來都是被人押著進來的,進來以後去的地方也只有那間小黑屋。
龍梅辦公室在三樓,進入辦公室根本看不出是搞科學研究的,整個辦公室乾淨、整潔,沒有雜亂的資料和複雜的儀器,也沒有什麼看不懂的模型。倒像是一間普通白領的辦公室。
「胡言,你說說詳細的過程,我好分析一下問題出在什麼地方。」龍梅開口問道。
胡言四下打量一下,說:「時間就是出在夜裡十二點左右的時候。具體的時間就是十一點五十九分三十秒的時候。這個時間是我看著表一秒一秒的數的時候得出的。」
每次時間到了這裡以後,自己的記憶就會變成一片空白。所以胡言才能肯定,末日發生的時間就是在夜裡十一點五十九分三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