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能看見新一天的日光,已經成為他最大的奢望。
安倩推門進來,就看見這道身子立在窗前,俊朗的側臉總是可以讓她迷戀,不是沒有見過比他好看的人,但就是喜歡看他痞痞的壞笑,眼角眉梢儘是張揚的模樣。
輕手輕腳地將早餐放在床邊的桌子上,猶豫著正要說話。
易陽已經轉身看定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一貫的嘲諷笑意也不在了,墨黑的瞳仁裡有著怒意,他問:
「是你截斷了青水縣的對外商貿?」一扯唇角,補充道,「呵,不,應該是你那萬能的舅舅吧?」
一陣心痛捲著巨大的悲傷而來,安倩咬緊下唇,滯在原地,沒有接話。
似是不滿意這樣的反應,易陽撐了撐窗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虛弱,乾澀的唇瓣蒼白無光,左耳上的粉藍耳釘卻在光線的瀰散下發出淡淡的色澤。
「安倩,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什麼叫做拒絕?嗯?」
不是沒有看見對面的女子倏然蒼白的臉,也不是沒有發現她輕輕顫抖的身軀,他只是無力地閉起雙眼,冷聲道:
「今天起,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包括一切的醫藥費,我都會分文不少地還給你,三天內,會全部匯到你的賬戶上,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一字一句,彷彿針尖般直插進她的心,柔軟的心臟負荷不起這突來的襲擊而緊縮成一團,她的聲音都在顫抖,帶著不甘和委屈:
「憑什麼?她憑什麼?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她甚至都不知道你喜歡她!」
「不是,不是喜歡,」目光掠過她,看向房門外,語聲淡淡地糾正,「是愛,我愛她。」
很愛。
他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場景。
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午後,他剛和幾個兄弟喝完酒,吊兒郎當地走在雨中,無視耳側轟鳴的雷聲。
然後聽見一個清脆的女聲在怒吼,沒有半分女子該有的溫柔細語:
「喂,你是白癡嗎?小心被雷劈死!」
還未回頭,手臂就被人拽著往一旁的小店拉去。
眼神一轉,便看見一張被雨打濕的小臉,那個時候的陶七七看起來很小,輕笑染上唇角,她在他眼裡,似乎一直都是小女孩的模樣。
易陽有些虛脫地倚在窗台,任由思緒繼續游弛。
「看什麼看,沒看過天香國色啊?」
一瞪大眼,女子一張小嘴喋喋叨叨地說著:
「這麼大的雷聲,也就你這麼一奇葩敢出來瞎晃,嘖嘖,讓我看看你膽兒是什麼做的?」
邊說著,乾脆真的靠了過來,他也不躲,就痞笑著看她活靈活現的一張小臉上豐富的表情,一時間,之前的所有煩悶都煙消雲散了,心情不錯份地問:
「你叫什麼名字?」
「啊咧,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女子偏頭一笑,頰邊的酒窩深深陷下。
他不相信一見鍾情,但他相信感覺。
「那我呢?」
安靜的病房內,安倩心如死灰地問了一句。
倚窗而立的男子卻已經累極,安然沉入睡眠。
……
鑼鼓喧天的廣場,中間是搭建起來的高架擂台,台的一側放著兩個鐵架,上面掛滿了各種兵器。
檯子正中間坐著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人,身穿紫紅滾龍花案的長袍,頭戴鑲玉金冠,面色紅光,意氣風發。
「這人是大耀國的現任國君,廖啟。」
小石在口袋裡小聲提示,陶七七點點頭,一抹淚濕的睡眼,哈欠連天地撐撐眼皮,好奇地問著身後的人:
「死貓,你等會要上台不?」
說起來奇怪,她記得昨晚是一夥人在宮翎房裡說話的,結果早上醒來她就已經睡在自己的房裡,還是被小石給撓醒的,更重要的是,那個血紅眼睛的魔域人和莫大降靈師都不在了。
咳咳,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就跟做了場夢似的?
好惆悵……
「不會。」
宮翎伸手擋開擁擠而來的人群,將前面的某姑娘半護在身前,扯扯唇角,淡淡應道。
「啊咧?你丫不是很想要那玩意兒的麼?」
「哼,你還敢說!」另一邊的右小澄聽見這邊的談話,停下蹦跳著想看得更遠些的動作,放下撐著著阿斐泰的手,回頭沒好氣地埋怨,「昨晚要不是你突然鬧彆扭,我們早就已經回去了!」
嘴角一陣抽搐,陶七七翻翻白眼,決定無視這丫頭的問句,轉頭諂媚地一笑:
「爺啊,咱昨晚那是間接性的抽風,您見諒,嘿嘿。」
祖母綠雙眼裡閃過一絲笑意,薄唇一勾:
「嗯,我知道,你抽風的時間經常那麼讓人驚喜。」
……這話聽著,還不如人家右小朋友一半的善良。
台上已經站立了一個主持這次擂台賽的司儀,聲音洪亮,一聽就是個會功夫的。
「諸位,因為一些原因,原定明天的賽事提至今天。也就是說,今天就是我們大耀國的一次盛會,也是我們美麗的心蕊公主挑選夫婿的重大日子,但凡年齡正當,容貌資質不錯的年輕俊才,均可上台任意挑題,比賽分三輪,每輪都有提示和任務,進入最終角逐的三位,將由我們最尊貴的公主自己出題挑選……」
貌似……很好玩的樣子……
陶七七瞬間被調動熱情,扯過口袋裡的小石往人前一砸,前面的一個褐色束袍的男子被擊中蹲地,無良的某姑娘對著身後的某貓挑眉得瑟,便快速地踩過這個可憐人衝到最前面,佔據了一個視野良好的位置。
爬了好久才爬出來的小石欲哭無淚,抬頭便看見某貓正似笑非笑地俯視著它,乾脆決定直接挺屍裝無辜。
「我在考慮,要不要現在立即送你到冥界萬化爐,把這身中看不重用的修為給熔了。」
咬牙,憤恨地看著向來可以秒殺人於無形的腹黑大爺,半晌,扁扁嘴角: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跟上她,也會一直觀察她體內的封印狀況,不會讓它影響靈珠的滋養的。」
沒有得到回應,小石循著某貓的視線看去,頓時……無風自凌亂。
那台上也不知怎得抹了兩坨泥巴在臉上的人……可不就是永遠唯恐天下不亂的陶家姑娘麼?
合著……果然是惹事的主兒。
(晚上有點事情,這章算29號的更新,遲了些,抱歉,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