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秘術中,有一種可以扭轉空間和時間的神奇術法,換句現在氾濫的流行語,就是穿越。
陶七七身為一個自認為有思想有前途有遠見的現代人,對於這類靈異事情的接受能力已經在身經百戰中歷練得異常之淡定。
以至於……她對於現在身穿輕柔粉藍紗裙,頭髮被整成詭異的髮髻,還插了根銀簪的愁人打扮,只能以嘴角抽搐來表達自己的無語凝噎。
腦海自動播放早上喜感的畫面——
早餐是在某貓的房間裡吃的,很是豐盛,她已經完全不好奇為什麼這裡都沒有人來,畢竟這裡大得離譜,而且以他那毒舌腹黑的性子,估計大家都怕他。
除了那個大清早的就跟喜鵲似的飛進來的右小朋友。
右小澄瞪著水亮的大眼,不滿地指著正歡樂用餐的陶七七,厲聲質問:
「你這個女人怎麼還在這裡?!」
擦擦嘴邊的麵包屑,一向秉持著吃飯是人世間最高貴的事情之一的陶家姑娘只是懶懶地抬眼,不自覺地沾染了不少某宮姓貓妖的習性,咧嘴,笑而不語。
這般行徑直接把右小澄氣到了,五指在身側一併,聚集靈力,準備對著埋頭吃飯的姑娘發動攻擊。
然後……
被人阻止了。
清潤的嗓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怒意:
「小澄。」
憋屈地回頭,好一會兒,才提步向門口站著的宮翎走去,伸手,遞出手裡緊攥著的一件東西。
換了個抱膝的姿勢,陶七七一面喝著豆奶,一面隨意地掃了那玩意兒一眼,嗯,血紅的色澤,形狀像是一塊令牌,雕花邊沿,中間鏤空,薄薄的,看不出重量。
卻眼尖地瞅見某隻貓妖細長的祖母綠眼眸裡倏然泛起的漣漪起伏。
機械地保持喝的動作,心裡那種不是滋味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似乎每次看見從來從容無慾的宮翎這樣偶爾出現的激動情緒時,她就莫名地不舒服。
因為,這世間竟有讓他這般在意的事物存在。
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在隨後的一場莫名其妙地被壓迫又反壓迫失敗的事件後,直接演化為怨念。
是的,陶七七非常之怨念。
站立在人來人往,男子長袍束髮,女子羅衫長裙的街道上,她淚垂滿面。
心間就只有一句溫柔的話語,穿越你妹啊穿越!
都是那個混蛋貓妖——
「有一件東西,必須需要一個人類和我一起去取,」將那塊漂亮的令牌式的東西輕輕放在桌上,薄唇抿緊,絕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嗓音依舊清潤好聽,「這裡有五個鏤空的地方,只有填滿它,這塊血妖牌才能發揮打開崑崙罩的作用……」
看著她一頭霧水的模樣,某貓伸手輕敲了一下頂著微亂短髮的小腦袋,繼續每日必上演的打擊:
「七七啊,不懂的時候說出來就是了,這樣巴巴地看著我,會讓人誤會的。」
眼皮一陣抖動,陶家姑娘抽搐著嘴角瞪大雙眼顫巍巍地詢問:
「爺,如果不答應會怎樣?」
挑眉,修長的身子突然向她傾來,雙手撐著桌面,嘴角噙笑:
「你想試試拒絕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嗯。」
他離她好近,鼻尖幾乎要碰上她的,溫熱的氣息讓陶七七一下子憶起不久前的那個吻,臉上一熱,手忙腳亂地伸手往他胸前一撐,欲哭無淚地出聲:
「拒絕的下場會不會比陪你去拿那什麼破玩意兒還慘?」
笑意愈濃,乾脆放鬆身子,隔著餐桌,將半幅身子一併靠在她身上:
「唔,或許。」
你……個混蛋!
經過以上惆悵的一幕後,她就這樣在一個高亮的門前站了會兒,耳邊是某貓一長串的咒語,然後就……就給帶到這個據說叫大耀天都的地方。
「陶小姐,我們今晚就入住前面的客棧。」
身側傳來這個叫阿斐泰的青年男子的聲音,陶七七轉動著大眼,無力地應了句:
「知道了。」
這次他們是四個人來的,除了她和某貓,還有某貓的貼身隨從阿斐泰,以及聽八卦中得知要勵志把到這個面容端肅的青年人的右小澄。
所有人貌似都很興奮,就是惟一的人類陶七七一直如被雷劈了的萎靡狀態。
其實她現在也就是突然很想咆哮一句,丫再NB的肖邦也彈不出姑娘她的悲傷啊啊啊。
這種悲傷一直到了晚飯時間才得以消停,因為眼前的美食讓陶家姑娘頓時覺得即使身在異國他鄉,吃,無國界。
四人入住的這個客棧,是天都比較普通的一間,這次本來就是來取走對於大耀而言非常重要,乃至比擬國威的東西,太大搖大擺,無疑是不理智。
令陶家姑娘徹底擺脫愁緒的是,合著還真有這麼大搖大擺的人,比如鄰近的那一桌光著膀子的大漢。
「嘿,聽說了吧?大耀最美麗的公主要設擂台招親了,更重要的是……」
說話人長著一張橫肉抖動的胖臉,一說話,還能聽見噁心的吞嚥口水的聲音,看著同桌的三人都是一副興趣盎然的模樣,得意地揚起下巴,高聲說道:
「那陪嫁的嫁妝中,有我們大耀國的鎮國玉,你們說,這不明擺著,娶公主者,得大耀嗎?」
此話一落下,「刷——」地聲響,幾乎整個大廳裡的人都齊齊站了起來。
陶七七正看得有味,身子被人一提,被迫著也站了起來。
嘴角又一次劇烈抽動,幹嘛,丫升國旗奏國歌麼這是?
耳邊是右小澄難得分貝不高的提醒:
「這些都是覬覦鎮國玉的人,我們要是坐著不動,會太突出。」
翻翻白眼,安分地保持站姿,心中乾脆真的唱起國歌來,嗯,她是愛國的好姑娘,時刻銘記黨和國家的教誨。
「哼,就憑你這德行,也不撒泡尿照照,還想娶公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這粗獷的嗓音來自他們右手邊那張桌子前坐著的一個中年人,臉上留著八字鬍,極容易被聯想到某種漢奸的典型裝束,就見他摸著手上的大刀,珵亮的刀片在燭光下襯得人心間一凜,繼續說道:
「要我說,整個大耀,恐怕也只有那無影莊的少莊主才有這份資格迎娶我們最美麗的心蕊公主。」
剛唱到「築成我們新的長城」的陶家姑娘終於被雷得外嫩裡焦了。
她……果然是穿越了,還……少莊主,她還峨眉武當少林寺呢!
嗷之……
這廂的姑娘還未將怨念表達完,那廂一陣刀劍相接的聲音猝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