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笨女生   【第五季】 《一個嶄新的老媽》 甩不掉的蘿蔔頭
    料理完爺爺奶奶的後事,老媽便把那個小蘿蔔頭從老棉花糖那兒接回了我們家。老媽把他領回來的時候他竟然拖著兩行長鼻涕,進門時一直在哭,吵著嚷著要找爸爸媽媽。老媽這一陣子因為一連串的事情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也不管小蘿蔔頭的哭鬧,直接把他丟給了我。

    「奇奇,給他擦擦鼻涕洗洗臉,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快點兒把他哄好,別讓他再哭了,或者隨便帶他去哪兒玩玩也行!總之別來吵我,媽需要好好睡一覺,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我快要累死了!」老媽說完便丟下小蘿蔔頭一頭扎進臥室裡去了。小蘿蔔頭見老媽丟下他不管了,哭得更厲害了,一邊哭一邊喊著要媽媽,鼻涕也托得更長了。

    以前我曾經無數次想過萬一哪一天我遇見小蘿蔔頭的話,我一定找茬打他一頓,就算不打他,也絕對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對於他的出生,我的心裡一直很彆扭,我是打心眼裡不喜歡他。

    雖然我知道,並不是因為他老爸才離開我們的,但我一直覺得他的出生斷了老爸再回到我們這個家的希望,所以我一直十分討厭他,甚至恨他。尤其是在博客上看到老爸和那個裘皮大衣百般嬌慣和疼愛他,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此刻,當小蘿蔔頭拖著兩行長鼻涕站在我面前,哭得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暴起,我的心裡竟然沒有了半點討厭和氣惱。儘管我一向瞧不起動不動就哭鼻子的人,但是現在看著小羅頭大哭的樣子我卻深覺感同情,甚至還有一點心痛。我忍不住想他畢竟剛剛失去媽媽,他還這麼小就沒有媽媽了,真的很可憐。

    我一邊這樣想一邊拉著他的手把他拉進了衛生間,然後扯了一把手紙給他胡亂抹了抹鼻涕。

    「別再哭了,也別再喊媽了,她聽不見的,她已經死了!」我說。我知道我這樣說有點殘酷,但是我認為這個蘿蔔頭想要好好活下去的話就得學會接受現實。他早晚得適應沒有媽的日子,那為什麼不讓他早一點適應呢?

    「你胡說!她沒死!我要媽媽!」小蘿蔔頭固執地不肯輕信我的話,繼續哭鬧。

    「她真的死了,出車禍死了,你再也不會見到她了!」我再次肯定地說。

    聽我這麼說小蘿蔔頭不再說話,也暫時停止了大哭,只用含著大顆的眼淚的眼睛看著我,並對我擺出一副十分怨怒的樣子,彷彿是我把他媽媽給弄沒了似的。他這樣看了我一會兒之後,便又接著大哭起來。

    「你媽媽雖然不在了,但是你還有爸爸!你爸爸也是我爸爸,我算是你的姐姐!」我很認真地說道。「所以,就算你媽死了,你還有爸爸,也還有姐姐!」

    「姐姐?」小蘿蔔終於止住了哭鬧,用帶著疑問的語氣含混地說了姐姐兩個字,顯然他的注意力已經被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從找媽媽上成功轉移開了。

    「是,雖然我很不願意當你姐姐,可我的確是你姐姐!」我回答。

    小蘿蔔頭不說話,開始好奇地盯住我看,我被他盯著直發毛,只好沒話找話說。

    「你知不知道你很醜?這麼大個腦殼兒這麼細的脖子跟營養不良似的!真不知道那些好吃的都吃哪兒去了!」我嘟囔道。

    「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小蘿蔔頭望著我說,他的眼睛剛被淚水洗過,閃著濕潤的黑亮的光,那是我見過的最最漂亮的眼睛,我從未想過,這樣漂亮的眼睛竟然會是我一直討厭的蘿蔔頭的眼睛。

    「洗洗臉好不好?洗完臉我介紹落荒給你認識!」我把小蘿蔔頭拉到洗臉池前。

    「落荒是誰?」小蘿蔔頭問。

    「落荒是我撿回來的流浪狗,他現在是我最親密的夥伴!」我回答。

    「他現在在哪裡?」

    「在後院的棚子裡!這些天沒人照顧他,就把他放那兒了,那兒有吃的有喝的,而且也有固定的地方拉屎!」

    「那洗完臉你就帶我去看它好嗎?」小蘿蔔頭牽住我的手說,樣子又天真又可愛,顯然他已經把剛才哭鬧的原因忘得乾乾淨淨了。

    把小蘿蔔頭接回來的第二天,老媽就回醬菜廠上班了,她說請了那麼長時間的假實在不能再請了,再請下去的話說不定廠長要把她給開除了。老媽再三叮囑我,在家好好照看小蘿蔔頭,千萬別帶他到人多的地方去,還有就是要給他喝水,要照看他吃飯。

    總之,我怎麼用心照看落荒就要怎麼用心照看他。老媽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知道我在照看落荒的時候有多用心,她竟然要求我用照看落荒的規格照看小蘿蔔頭,看來就連老媽也很看重這個連鼻涕都還不會自己擦的傢伙。

    一般在假期的時候我每天吃過早飯後都要帶著落荒出去散散步,所以每天那個時間我的身後都會跟著落荒。現在好了,我的身後除了落荒,又多了個小蘿蔔頭。好在,小蘿蔔頭也很喜歡落荒,而落荒呢也不討厭他,他們倆個相處得還算融洽。小蘿蔔頭也還算聽我的話,並不是特別調皮搗蛋。

    本來,我也可以像落荒一樣跟小蘿蔔頭融洽相處。可問題是他小蘿蔔頭像個跟屁蟲似地整天跟著我,而且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是不分時間場合地點地亂跟一氣,怎麼甩都甩不掉。

    白天老媽不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他跟著我也就算了,可是晚上老媽下班回來他還是死命地纏著我,理也不理老媽。憑老媽用各種手段誘惑他,他都不理,只一心跟著我。我到客廳他也到客廳,我坐沙發他也坐沙發,我去廚房去衛生間他也都跟著,就連我呆在自己的房間寫作業他也要守在我身邊,並且還總是搶我的筆在我的書本上亂畫,更有甚者我上床睡覺他也要跟著,老媽房間裡擺著大的雙人床他不去跟老媽睡,非要跟我擠在我的只有一米三寬的小床上睡。老媽怕他半夜會從床上掉下去,只好在他睡的那一邊給床安了個護欄。

    總之我被這個小羅頭跟屁跟得都已經鬧不清楚自己的屁股上是不是生出尾巴來了。因為在我的印象裡,只有尾巴這種東西會做到人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毫不誇張地說,小蘿蔔頭做跟屁蟲真的已經做到了和尾巴一樣的境界。

    他不但一心一意地做跟屁蟲,而且還整天姐姐姐姐地叫,叫完之後不是問這就是問那,不是提這要求就是提那要求,更氣人的是這個傢伙差不多每隔幾分鐘就要問我一次幾點了,而且每問一次都要叫一聲姐姐。

    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關心時間,那種東西對他有什麼要緊的呢?他既不用工作也不用上學,幾點鐘關他屁事呢!有一次我被他問煩了,我便氣哼哼地說:「幹嘛老問幾點了?跟你有什麼關係?」結果小蘿蔔的回答是:「沒關係就不能問幾點了嗎?我就是想知道嘛!姐姐,現在幾點了?」我聽了差點沒被他氣暈過去。

    有一次棉花糖、蠶豆還有土匪又來家裡看我,自從我出院以後,因為要照看那個蘿蔔頭,行動不自由,不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所以他們幾個為了讓我自在些便經常來我家看我。當然,這是老媽允許了的,如今他們想來隨時都可以來。

    我的好朋友來,我當然想要跟要他們好好聊天,當然不想被跟屁蟲打擾。所以每次他們來,我都會把小羅頭打發到一邊讓他自己玩會兒去,當然我得犧牲落荒,讓落荒陪著他,不然他是斷然不肯一個人玩兒的。可是,即便我犧牲了落荒,也還是沒能撐多久。

    有一天,我的朋友們又來我們家,我又像以往他們來時一樣對跟屁蟲說:「你跟落荒去一邊兒玩一會兒,不要打擾我們聊天說話!」想不到跟屁蟲不再買賬了。

    「我不要到一邊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姐姐,又不是他們的姐姐!」小蘿蔔頭尖聲尖氣地衝我嚷道。

    「我雖然不是他們的姐姐,但是我是他們的朋友!」我氣哼哼地說道。「你知道什麼是朋友嗎?朋友就是在一起聊天說話的時候不可以被打擾的關係!所以你最好識相,不要打擾我們!」

    「你們最好識相!不要打擾我和我姐姐!你們走!都走!現在就走!以後你們不要再來了!你們一來,我姐姐就不理我了,我不高興!」沒想到小蘿蔔頭竟然複製我的話,而且還用複製來的話攻擊我的朋友們。

    棉花糖、土匪、蠶豆見小蘿蔔用他幼稚的手指指著他們說這種態度強硬的話,不禁一個個大眼瞪小眼,都傻了。

    在差不多只有三寸高年紀還不夠上幼兒園小班的小蘿蔔頭面前,總是閃著智慧之光的棉花糖彷彿剎那間失去了智慧,一向威風凜凜咄咄逼人的土匪也威風掃地,至於那個總是一根筋慣於跟人抬槓的蠶豆也似乎無力抬槓了。

    他們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蘿蔔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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