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決定不再跟蠶豆糾纏下去,如果再跟他那顆不開竅的腦袋死扛下去我猜我真的會變成草履蟲!我還決定不再看蠶豆的臉,因為看了只有更生氣。於是我朝離我們只有幾步之遙了的街角望過去,因為我們要先在那兒轉彎然後才能走到學校去。而就在這時我的眼球突然被蜷縮在街角里的一團髒乎乎毛絨絨的東西抓牢了。
「天啊,不會是落荒吧?」我用力盯著那團東西看了一會兒後說道,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朝那一團髒乎乎毛絨絨的東西湊過去。 蠶豆緊跟在我的後面。
「真是它!怎麼一動不動的,別是死了吧?太慘了,受了傷,又餓又渴,無家可歸,橫屍街頭……」蠶豆一邊說一邊不住地扯我的袖子,「奇奇,如果它沒死,你豆(就)收留它吧!」
「我上輩子和狗就是仇敵,不是告訴過你,我小時候被狗咬過?你看,疤還在這裡!」我伸出右手腕給蠶豆看,蠶豆不屑一顧,「這條狗不是那條狗,這個是落荒,落荒不咬人!」蠶豆又開始跟我死纏,他最擅長這個。
「它是不是狗?」我氣結,望著落荒問蠶豆。
「不是!」
「那它是什麼?」
「是流浪狗!」
蠶豆,死蠶豆!每次跟他辯論都被他氣得要抓狂,「那你為什麼不收留它?」
「我媽有病,吃藥的錢都不夠!而且我媽怕狗怕得要命!」
「我媽養我都費勁,再養它,非瘋了不可!再說我也怕狗怕得要命!」
「那倒也是!」蠶豆似乎理解了我的處境,終於不再跟我搞七搞八。
「我不會收留它的!」我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場。我這樣說,卻忍不住開始往落荒的跟前湊,看見它蜷縮在角落裡,頭趴在前爪上,緊閉著眼睛,「它可能已經死了,死了就不用………」我的話還沒說完,落荒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把麵包給它吃吧,它一定很餓!」蠶豆說。我看看手裡的麵包,剛才跑的時候手太用力,麵包被捏得癟癟的,「好吧,反正我也不想吃了。」我從衣服口袋裡掏了只辣椒放進嘴裡,壯著膽子舉著麵包湊到落荒跟前。因為昨天有過來往,今天不怎麼怕了。可右手腕上的疤時刻提醒我還是小心為妙,我把麵包扔到落荒嘴邊,落荒抬頭,看看麵包,又看看我,不動。
「你餵它,你餵它!」
「為什麼要我喂?」
「喂了它就會成為朋友,真的!你試試,試試又不會掉塊肉!」蠶豆拚命地慫恿。「奇奇,你就喂餵它吧!求你了!」慫恿眨眼變成了祈求,於是我心軟了,對這個死蠶豆總是心軟!我湊過去,蹲下,從地上撿起麵包,去餵落荒。落荒伸出舌頭舔了舔麵包,接著一口吞了下去,我還沒反應過來,落荒就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舔得我癢癢的。
「它是在謝你呢!」蠶豆又在自作聰明。
「該去學校了,要遲到了!」我站起身來對蠶豆說,眼睛卻還盯著落荒。
「走吧!」蠶豆說。
於是我便轉身和蠶豆一起往學校走去,在去學校的一路上,我身後就像拖了一條重重的尾巴,墜得我總想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