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完黃琪的後事之後,謝科這幾天以來都比較沉默,心裡彷彿壓著一座大山一樣,沉悶不堪,就像快要爆發的火山!
黃琪的媽媽整天欲哭無淚,常常一個人坐在家裡,靜靜地望著黃琪以前用過的那些東西發呆,長久以來朝夕相處的母女就此陰陽兩隔,她始終都回不到現實中來,也無法面對這麼殘酷的現實…
更讓她心灰意冷的是,黃琪的爸爸知道這件事情過後,第一反映居然不是為失去自己的女兒傷心,而是問學校有沒有賠償!黃琪的媽媽想罵他幾句,卻沒有那份心力,只是把大概經過和他說了一遍。
黃琪的爸爸聽到事情的經過後,急得破口大罵,說這天殺的鬼女怎麼這麼背啊!命搭進去了還得自己賠償損失,想到這裡,他乾脆不再和黃琪的媽媽聯繫了,生怕事情會找上自己的麻煩,他自己掙的可是幾個辛苦錢,怎麼捨得拿出來賠償呢,反正黃琪這個女兒他也不怎麼上心,何況現在已經離開人世了呢!
黃琪的爸爸這樣做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因為自打和黃琪的媽媽結婚以來,村子裡的人都有著重男輕女的習俗,而黃琪生下來是個女兒,雖然從小就長得乖巧可愛,而且也很聽話,也愛幫助別人,但她爸爸就是覺得自己得了一個女兒,很沒面子,在村子裡抬不起頭來,所以一直不是很把黃琪這個小丫頭放在心上,整天還不愛幹什麼活兒…
小時候要不是在媽媽一直苦心勸說下,黃琪可能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呢!幸好黃琪這小丫頭一直學習成績都非常好,她爸爸才被逼一樣讓她去唸書,不過唸書的同時,黃琪少不了每天要干很多活兒,每天一放學她就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雖是如此,可是常常都還沒走到家,在地裡幹活的爸爸就開始給安排活兒做了!
黃琪的童年是過得非常艱辛的,有一次,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那年黃琪才八歲,那天正好是週末,每逢週末都是黃琪最辛苦的日子,別的小孩在玩耍,她那幼稚的小臉上卻在不停地滾落著汗珠…
陽光明晃晃地照射著整個村子,稻田里的谷穗已經開始變得飽滿了,成片成片的,在火辣的陽光下散發著濃濃的清香,滿山遍野都是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氣息,村子裡風景最美的時刻,可也是人們最忙碌的時刻……
那天,黃琪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其實那早飯吃不吃都一樣,因為只有那一點稀粥都被爸爸給喝光了,黃琪從小一直很善良孝順,心想自己一頓不吃沒什麼,中午就可以吃了,於是就背著背簍去河邊給媽媽背玉米棒子,媽媽心疼她,因為她本來就有些感冒,連藥都沒拿來吃,於是給她煮了兩個雞蛋,準備拿去悄悄給她吃。
可是還沒開始煮,黃琪的爸爸扛著鋤頭卻又回來了,他本來是準備去田里除草的,結果剛走出不遠居然內急了,可能是稀粥喝多了吧!隨口罵了兩句便往回走。
見他進門,嚇得黃琪媽媽趕緊把拿著雞蛋的手往後面背過去,這一舉動一下子就被黃琪的爸爸看見了,頓時皺起眉頭走了過來…
使勁將黃琪媽媽的手給拉了過來,一看手裡拿著兩個白色的雞蛋,橢圓橢圓的,那輪廓很是吸引人,村子裡本來就很貧窮,黃琪小的那個時候就更不用說了,那時候的雞蛋幾乎都沒有自家人吃掉,而是拿去集市上換幾個小錢。
見黃琪的媽媽手裡拿著雞蛋準備煮,他頓時發火了。
「好呀!你他娘的居然敢背著老子在家裡偷偷吃這些東西,你個狗娘養的今天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黃琪爸爸說著便抓起肩上的鋤頭把,準備給她媽媽招呼過去,黃琪的媽媽害怕急了,趕忙解釋,這個粗人平時是什麼臭脾氣她可是心知肚明的。
「不是我要背著裡吃啦!是,是咱們的女兒,她還早飯都沒有吃呢,所以我想煮來給她吃…」
黃琪的媽媽越說越沒底氣,看著橫眉怒目的她爸就十分害怕,默默地將手裡的雞蛋放了回去…
剛一轉身,啪的一個耳光就扇到了自己的臉上,抬頭一看,是他爸怒視著自己,她沒有吱聲,眼淚隨著臉頰滾了下來…
「哭哭哭!你他娘的就知道給老子哭,一屋的娘們兒!老子運氣這麼背,都是因為你們,給老子記住了,以後要是在讓我看見這樣的情況,休怪我不講道理!姑娘家家的吃這麼好的幹什麼,將來還不是給別人家養的,這麼虧的事兒我可不願意做!哼…」
說著他摀住了自己的肚子,這才想起自己回來上茅房呢!剛一轉身便又回頭說道,「別哭啦!早知如此,怎麼就不給老子生個帶把的呢?那樣別說兩個雞蛋了,就是把家裡所有的雞蛋給他吃我也高興!要怪就怪你個臭婆娘沒那命…!」
說完便一個人上茅房去了,黃琪的媽媽痛哭一會兒後,想著自己那可憐的女兒早已去河邊背玉米了,自己也沒有多作停留,趕緊背起背簍走出了家門。
清晨的微風在不斷吹著,可陽光卻十分明媚,幹活兒的人們並不覺得有一絲涼爽,黃琪的媽媽走過田埂,剛剛被打的臉上火辣辣的曬得生疼…額頭上很快就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透過河邊一片綠油油的小竹林,她瞇著眼睛,看見了瘦小的黃琪背著玉米吃力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