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樣的可能,清優從未有過的氣憤,但是此時卻礙於蕾蕾在場不能表現出來,她的手緊緊地握起,盡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憤怒。
「蕾蕾,媽咪現在一定是很忙,所以才沒有接電話,蕾蕾先睡覺好不好?」溫柔地為她蓋起被子,把她的小手放入被窩。
蕾蕾很是難過:「優優媽咪,我想媽咪了。」媽咪好久都不來看她了。
「媽咪現在一定也很想蕾蕾,只要蕾蕾乖乖的,媽咪很快就回來接蕾蕾的,蕾蕾先睡覺好不好?」
蕾蕾一聽媽咪很快就接她回家,連忙聽話的閉上眼睛,她好想媽咪。
等到蕾蕾睡著了,清優這才輕手輕腳的開門走出去,在回到客廳的時候,只看到暫新的沙發,雖然和原來那款一模一樣,但是這麼短的時間,而且悄無聲息的——
驚恐的望著鄧普斯:「額,怎麼搬進來的?」太神了。
「那個小孩什麼時候走!」鄧普斯開口就說到那個煩人的小孩,這個小孩看著真礙眼,破壞他的二人世界。
清優卻沒有和他硬碰硬,口氣有些傷感:「蕾蕾是個可憐的孩子,從生下來就沒見過親生父親一面,那麼小的孩子就要面對世俗的眼光。」
「怎麼了?」鄧普斯不悅的抿起嘴唇,她在傷感,而他只要她快樂。
「蕾蕾的媽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我估計她是想把孩子丟給我。」如今的情況已經十之八九是這樣,清優對陸雪瑩從未有過的討厭。
「你想怎麼辦?」濃眉蹙起。
「我想先養著吧,然後在托人四處尋找。」如今只能這麼辦。
「把她送到孤兒院!」他的口氣有著命令式的殘酷。
這樣的回答並不意外,鄧普斯本就不是善良之輩,清優可以理解,但是她做不到。「剛生下來就沒有爸爸,還頂著私生女的身份,現在她媽媽又不要她。雪瑩生蕾蕾的時候,就是我在醫院陪產的,我是孩子的乾媽,不能把她送到孤兒院,那對孩子的傷害太大。」
「他們就是利用你心軟!」鄧普斯恨鐵不成鋼,卻對她頗為無奈。
清優的臉上看不出悲喜,深深歎息一聲:「我知道,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做不到把這個孩子扔了。」
「把她交給別人收養。」鄧普斯想到了這樣的一個主意。
清優知道鄧普斯是不願意留蕾蕾,她也找不到立場來責怪他,但是把蕾蕾送人她做不到。「我會出去找房子,我們不會麻煩你。」
鄧普斯此刻氣憤且無奈,那種憤然的感覺充斥在他的整個身體,此刻他厭惡極了那對母女。然而縱使此刻他惱怒之極,卻也只能對她妥協:「不用,你在這裡住著吧。」
「可是你好像不喜歡蕾蕾。」這是清優擔心的問題,畢竟這裡是人家的房子,她總歸是寄人籬下,讓主人不高興,她有點過意不去。
「她很可愛。」面色如舊,聲音中有著冷硬,心裡卻不這麼想。可愛——可愛的他現在就想把她扔出去,有多遠扔多遠!
「可是——」清優還是有些不相信,鄧普斯對待蕾蕾的態度在那裡擺著呢。
「沒有可是,在這裡住著!」鄧普斯打斷她,若不是為了眼前這個沒良心到極點的小女人,他怎麼會理會那些人!
清優思拓一會,覺得目前她還是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只能住在這裡,以後她要好好的教導蕾蕾,讓她更加聽話才是。
她的深思讓鄧普斯有些煩躁,卻不能表達出來,只能揮揮手:「早點睡,明天有工作。」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眼前這位不僅僅是她的房東還是她的老闆。
等到樓上傳來房門合上的聲音,鄧普斯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查一個人……」
這天晚上清優睡得很不踏實,看著旁邊睡的熟熟的蕾蕾,她的心一陣難受,這麼小的孩子,她有什麼錯誤?
「媽咪,媽咪。」蕾蕾的聲音很小很小,卻帶著對母親深深的眷顧。
清優只能深深的歎了口氣,溫柔地撫摸著她的小臉,這一刻她告訴自己,如果找不到陸雪瑩,蕾蕾就是他的親生女兒了。
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困難,遭到多麼不公平的對待,生活中是要過的。
清優的投標書在鄧普斯的修改之下,竟然在公司內的會議上受到了表揚,繼而公司的投標交給了清優和歐陽嵐去做。
「清優恭喜你!」孟筱雅第一個祝福,笑得甜美。
清優只能傻呵呵的笑笑,其實這份投標書大部分的成果都不是她的,可是現在已經這樣了,她能怎麼說。
「看不出來呀!」麗莎皮笑肉不笑的瞥了清優一眼。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高興有人憤怒,這就是職場,想要往上爬,只有把別人踢下去,才有一個空位讓你爬。
特別是眼下的這個關頭,高哲涵被調到S市,總裁助理這個職位空了下來,雖然目前是歐陽嵐先接替他的工作,但是還沒有正式下達任命之前,誰都有機會。
更何況總裁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這個職位就在她們四個之間產生,而這次的投標則是決定的關鍵,四位秘書心知肚明,誰能在這次立下大功,總裁助理的職位就歸誰所有。
清優笑笑。「謝麗莎姐關心,為公司辦事我義不容辭。」
總裁助理的職位清優壓根沒想過,在她看來只要她將目前她職務範圍內的工作處理的妥當挑不出刺,並且能和歐陽嵐一起完成這次的投標書,她就滿意了。
衝著麗莎『噠噠噠『的高跟鞋觸碰在地面的聲音離去的背影,孟筱雅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清優,麗莎姐是嫉妒你。」頓了頓,她若有所思的開口:「不過麗莎姐也確實有實力,本來總裁助理的職位是她和歐陽姐競爭,現在換成你,她對你肯定有意見,你要小心點,麗莎姐是個狠角色。」
「該送茶給總裁了。」清優藉故往茶水間走去。
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將茶水放在辦公桌上,清優想了很久還是開口道:「既然我得不到那個職位,你為什麼要讓我至於風頭浪尖!」
鄧普斯放下手中的鋼筆,抬起頭來。「生氣了。」
「我的資歷我自己知道。」鄧普斯本質上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原則和底線上他不會越過。
深不見底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如圓舞曲般華麗的聲音響起:「你要學會面對職場。」
他的話一向不多,但卻很有道理,職場上有它的規則,她必須去適應這份規則,瞭解適應懂得最後做到與自己的底線融合。
他的意思她瞭解,他想給她一個歷練的機會,其實他一直都在給她機會,並且很耐心,這點清優很是感謝。
「我會盡力的做好。」烏黑的眼睛裡滿是堅定與認真,面對工作全力以赴,這讓的女人有誰能說不是美麗的呢?
下午從員工餐廳回來的時候,歐陽嵐的臉色明顯的不好。「你看這份資料,數據你錯了3個,怎麼這麼不小心!」
清優俯身認真的對照著電腦上的數據,果然——
「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看來是自己上午工作太多,一忙之下出現了紕漏。
歐陽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下次注意。」
這一周怕是清優最忙碌的一周,公司裡的事情,吳丹丹的事情,蕾蕾的事情,下班後還要忙著洗衣做飯打掃房間,總之就是一個累字。
這天總算按時下班,清優拖著疲憊的身體倒在車內,鄧普斯忽然提議道:「請你吃飯。」
「先去接蕾蕾吧。」今天她也懶得做飯,累得都快受不了。
威斯汀內的自助餐廳內,蕾蕾正在開心的吃著一塊甜甜的蛋糕,當她抬頭的時候,眼尖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放下她喜歡得不得了的蛋糕,向著那個人跑過去,快樂的伸出雙臂,嘴巴中不停地喊著:「媽咪,媽咪,媽咪。」
清優順著蕾蕾的方向看去,只看到打扮的妖嬈的陸雪瑩顯然一慌,想到閃躲,但是當她看到清優,就只能硬著頭皮走過來。
站在清優面前,她的裝扮依舊時髦,只見她將慌亂很快的隱去,換上笑容:「好巧,優優——」
「啪——!」她的話還沒說話,狠狠的一巴掌已經甩在她的臉上。
清優的眼睛中滿是怒火,整個人都散發著怒氣,陸雪瑩捂著被打的臉,不可置信的呆住了。
「啪——!」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毫不留情。
此時正是用餐的高峰時期,陸雪瑩本來就是難得一見的美女,自然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但是美女被打,這樣的情景很容易讓人誤會。
威斯汀酒店用餐的大多都是有些資本的,男女之事頗為精通,加上陸雪瑩本身勾人的氣質,他們的目光本就不懷好意,現在這樣的一幕讓人聯想到這位美女看來做了不道德的事情。
被大家看戲的目光盯住,大庭廣眾之下被甩了兩個巴掌,陸雪瑩面子上掛不去。「優優你瘋了!」
「瘋的是你吧!你不是去S市找張揚了嗎?你不是十天半個月就回來嗎?你不是只把蕾蕾放在我這裡幾天嗎?你爸媽不是死了嗎?」
「我這不是回來了。」陸雪瑩臉上閃過心虛,但是一閃而逝。
清優嘲諷的望著她:「編呀,繼續編呀,雪瑩你最會說謊,從以前到現在,比如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買衣服,卻說蕾蕾生病了需要錢;比如你出了事情,需要錢等等等,雪瑩如果說起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謊言,我一天都說不完!」
「你,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幫我!」被人當眾揭穿,陸雪瑩很是心虛。
「因為可憐你,以前你和我說過你父母從小就偏愛你弟弟,你總是備受冷落,想要的東西從來都得不到,在家裡備受冷落,所以你說你需要物質上的滿足彌補你的心靈傷害,這一點我寬恕你!」
「你和張揚的事情,我佩服你對愛情的勇氣,同時也心疼你!」頓了頓繼續道:「其實你只是在麵包的基礎上找愛情,如果張揚家裡沒錢,恐怕你不會和他在一起,就連蕾蕾,不過就是你的一個砝碼,這一點你以為我看不透,我只是不想揭穿你,我給你留最後的尊嚴和面子!」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雪瑩也不再隱瞞:「是又怎麼樣,我想過人上人的生活有錯嗎?你呢,你難道就不想過好的生活?只可惜你雖然心裡想要,但是你死要著你那張面子,說到底你虛偽。」
「我虛偽與否不由你評判,沒錯我也想過好的生活,但是起碼我知道做人的底線和道德,以及做女人的自尊自重自愛。」
陸雪瑩卻笑了,很是輕蔑:「對,我沒底線,可是這怪我嗎,你要罵就去罵我爸媽,這是他們教育的失敗。」
「別總覺得自己很慘很糟糕,這個世界上比你慘的人多得是,你沒資格這麼說,你爸媽給你錢讓你上學讀書,已經很不錯了。」說到這裡,清優覺得好笑:「你居然和我說你爸媽死了,陸雪瑩你最要面子,可是你知道嗎,你連裡子都沒有,你覺得你的面子撐得住嗎?這個世界誰都不傻,只是懶得去拆穿你!」
「啪啪啪!」陸雪瑩忽然笑了,拍著手:「說得對極了。」
「啪——!」又是一巴掌,力道足夠重,以至於迴響在整個酒店大堂。
清優抬起頭來,看著陸雪瑩。「我今天打你三巴掌,第一巴掌為了蕾蕾看,她是你親閨女,你居然把她扔下不管,她每天晚上睡覺喊媽咪,每天追問我媽咪在哪裡,陸雪瑩,你慚愧嗎?第二巴掌為你爸媽,有你這麼個女兒,他們兩位臉上想必都無光;第三巴掌為我自己,我瞎了眼交了你這樣的朋友。」
「反正張揚也不要我,我什麼都不在乎了。」陸雪瑩擺擺手。
「張揚不要你,那是你自身的問題,我現在告訴你,我給張揚打過電話,他和我說了他為什麼甩了你。」
陸雪瑩的臉色煞那間變白。「別說了。」
「你不就是覺得張揚的那哥們比張揚有錢嗎?」清優是個刺蝟,她會用最溫暖的腹部保護容忍她愛著的人,同時她全身的刺回扎向傷害過她的人,毫不留情。「你跟他哥們上床不就是想讓人家帶你出國嗎?」
陸雪瑩的臉已經白的不能再白,在她的心裡清優很好騙,不管她說什麼,做了什麼錯事,都會在這裡得到原諒,但是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原來她狠起來的時候,能刺到人心底裡,連她做人最後的那層皮都扯的一絲不掛。
但是她卻試圖做最後的變白:「反正自從我騙了你們的錢之後,你們都不拿我當朋友。」
清優深深的看著她,很深很深,臉上沒有惱怒,只有平靜:「你錯了,那個時候我雖然氣你惱你,但是我還是拿你當朋友。」
說完,清優彎下腰,面色柔和的道:「蕾蕾,記住做人雖做不到有情有義,但也要做到問心無愧,做女孩要知道什麼是自尊自重自愛。」說著輕柔的摸著她的頭:「你現在肯定不明白這句話,但是你要記住,知道嗎?」
蕾蕾似懂非懂,最後還是聽話的點點頭。
走出酒店的時候,清優看著面前的人來人往,忽然道:「人海茫茫,成為朋友就是一種緣分。」
「你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了無愧於心。」她做人處事他看在眼裡,對待朋友她總是不停的原諒包容,鄧普斯雖然並不認同,但是卻不得不承認,能做到這樣大度寬容,這樣的女孩子已經很少了。
「我是不是狠了點。」目光依然落在面前的車水馬龍,淡淡的問道。
「不夠狠。」在鄧普斯的世界裡,那點狠什麼都不算。
「不過——」他停頓一下,濃眉挑起:「打人的時候下手快准狠。」
清優苦苦一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看。」攤開手掌,掌心一片通紅。
「我幫你療傷。」說著他的大手覆上她的手,將她的小手覆蓋住。
如神邸般高大的男人,清麗可人的女人,寬厚的大手,嬌柔的小手,兩手相對,溫熱的感覺傳遞彼此的心間。
四周撲來的冷風卻阻擋不了兩手之間傳遞的溫熱,清優卻不著痕跡的將手移開,低著頭不說話。
又一次無聲的排斥,又一次的挫敗,鄧普斯有種惱怒,更多的卻是無奈。
「回去吧,你也累了。」快一步的上前,在泊車地取出車子。
第二天鄧普斯忽然之間提出要去J市,點名讓清優陪伴,按照慣例,陪伴總裁出差的事情是麗莎的工作,但是總裁親自點名,下屬也不能多說什麼。
由於下午出差,上午清優就閒了下來,回去收拾出差的事宜,但是她卻是在麗莎刀子般的眼神中走出辦公室的。
不過J市,J市,J市……
清優第一反應就是排斥,想到那個曾經她充滿夢想的城市,想到那個埋葬了她青春歲月的城市,想到那個讓她遍體鱗傷的城市,這些年她一直都試圖讓自己忘記那裡,但是躲了兩年,她總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