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長樂宮,一股茶花的幽香撲鼻而來。
沐翌堯深嗅一口,腳步不由頓了頓,臉色一沉,不發一言地尋著茶花的香味步去。
江婉華望著沐翌堯遠去的背影,很是疑惑。
都到長樂宮門口了,這人怎這會改變主意?
江婉華犯起嘀咕,只得一個人邁進長樂宮。
江老太妃的貼身宮女一見江婉華進來,趕緊福身道:「華妃娘娘吉祥!」
「珠兒姐姐快請起!」江婉華扶起珠兒。見珠兒眼皮紅腫,不由問道:「老太妃病情如何?」
「回娘娘!奴婢剛給太妃餵藥,嘴巴已經抿合!恕奴婢直言,老太妃怕是活不過今晚!」
江婉華一陣驚愣。她有半年多未曾見過江老太妃,此時聽珠兒提起,吃驚地嚇了一跳。轉身就朝江老太妃的寢宮步去。
寢宮外有兩個太監把守著,見江婉華前來,那兩個太監趕緊上前道:「皇上有旨,不許外人靠近寢宮!」
江婉華一愣,沐翌堯這麼做分明是種軟禁。於時水眸一瞪,厲聲呼道:「放肆!本宮是外人麼!」
那兩個太監聞聲趕緊半跪在地上道:「請娘娘息怒!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們只是奉旨行事!」
雙方在僵持不下,沐翌堯不知何時已折了回來,他負手玉立,仰起頭淡淡說道。
「讓她進去吧!」
「是皇上!」那兩位太監恭敬回道。
江婉華攥起羅裙,頭也不回地直奔寢室。
一室的檀香,煙霧裊裊,嗆得江婉華眼睛睜不開,忍不住乾咳起。她用手捂著嘴巴朝江太妃的床榻步去。
只見寬大的榻上,躺著一個骨瘦嶙峋的老人。那人奄奄一息,白髮蒼蒼,額頭和眼睛凝布著深深的皺紋,由於皮膚異常粗糙,瞧上去,宛如一堆干樹皮堆在臉上。床上的老人安靜地睡在榻上,兩眼緊閉,兩隻乾枯瘦削的手輕放在胸前。
「她是誰?怎會躺在老太妃的榻上?」江婉華指著床上的老人,接連問了兩個問題。
「她就是老太妃!」沐翌堯跟著步了進來。
江婉華搖了搖頭,以為沐翌堯在說笑。半年前還是神清氣爽,肌膚水嫩飽滿的江老太妃,怎麼突然間變成這副模樣,打死她都不敢相信。
「皇上在說笑吧!她又怎會是老太妃?一定是你將江老太妃藏起來了對不!」江婉華瞧著床上的老人,瞅了眼沐翌堯。
「朕沒有!只是在半年前的一天,老太妃突中奇毒,一夜之間就變成此般模樣,朕四處尋醫,均無一人能解釋這是怎麼回事!眼下太妃體內的毒素已攻入心脈,怕是命不久矣!」沐翌堯搖頭歎氣到。
繼而眸光一閃,在江老太妃的寢室掃視起,猛得眸光一轉,見窗台上擺著一盆鮮艷的茶花,不由步了過去。
這盆茶花是那種不多見的品種,花朵碩大,紅艷如血。在那紅艷的花朵中,每片花瓣的邊緣均出現放射狀的白色細線條,致使花瓣邊緣呈多種色狀,有的呈粉色,有的半紅半粉……一棵茶花只有兩朵,一大一小,緊挨著,在綠葉的襯托下,那花朵越發的濃艷。
「鴛鴦鳳血!」江婉華不由呼道。
「婉兒,你居然識得這花!那你可知這花來自何處?」沐翌堯很是驚喜,不由繼續追問道。
「此花是茶花中的絕品,原產西域,花期很短,十多年才開一朵花,這株能同見兩朵,實在難得一見。此花非常嬌氣,怕冷又怕熱,對土壤也很挑剔,怕肥又怕瘦,對獨愛食新鮮的美人血!此花是上等的良藥,可用來做藥引醫治各種疑難雜症!」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那你可知,此花除了能做藥引外,還是種致命的毒藥,若擺放不當便會殺人於無形!」沐翌堯接著述道。
「毒藥!怎麼可能?」江婉華有些不可思議,望著那紅艷艷的花朵,不由步上前,伸手就要觸摸下。
「不要靠近它!」沐翌堯驚呼一聲,將江婉華伸出去的素手一把攥住。
此時一陣寒風透過窗縫刮了起來,那茶花微微顫了顫,散發出一陣醉人的清香。
江婉華深吸了一口,頭腦嗡嗡起。
沐翌堯聞到花香,很是一愣。這茶花的香味,居然與那根頭髮上的香味一樣,看來殺害弘兒的兇手與這茶花有關。如此一想,沐翌堯似乎意識到什麼,不由趕緊呼道:「這花的味道也有毒!」
剛一呼出,江婉華身子已搖搖欲墜。
沐翌堯趕緊將她接了住,想也不想打橫抱起。他自己倒沒什麼異樣,因為他自小服用一種異藥,體質與常人不同,已變得百毒不侵。
「婉兒你醒醒!」沐翌堯伏在江婉華的耳畔柔聲喚道。
江婉華杏眸緊闔,紋絲不動。
沐翌堯的眸光迅即朝榻上的江老太妃劈去,一道寒光閃來,冷冷地道:「沒想到你死到臨頭,還要算計下婉兒!真是死有餘辜!」
榻上的江老太妃聞聲翕開眼眸,空洞無神的眸裡閃現一絲笑意:「哀家只想報仇!殺光你們所有姓沐的子孫!哈哈!」
「你都恨了幾十年了,難道還不夠麼!你逼死父皇的母妃,又害死父皇嫁禍於朕,現在連婉兒也不放過,你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呵呵呵!你問得好!」床上的江老太妃轉動起無神的眼睛,那兩隻眼眸中沒浮現一絲圖案,原來這雙眼睛早已瞎去。
「當年哀家與你父皇的母妃為同一屆秀女,兩人情同姐妹,好得差不多同穿一件衣衫,哪知那女人後來卻暗使手段迷惑了先皇,先得龍種,而哀家卻在後宮忍氣吞聲了一年,好不容易得到先皇的一次召寢,喜得有孕,可那女人為得中宮之位,暗自與西域魔教勾結,給哀家服了終生不孕的西域致毒「雪天蒼」,致使哀家腹中那未成形的胎兒,當場滑胎。那『雪天蒼』每逢十五月圓時便會毒發一次,每次讓哀家都痛得滿地打滾,生不如死。哀家由於體內有毒,下身也跟著潰爛,不能被先帝寵幸。於是哀家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讓那女人和她的後代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