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華含淚點點頭,淚水也在江夫人肩上化開了一片。
江夫人吸吸鼻翼,將左手腕上的翡翠手鐲脫了下來,隨後往江婉華手上一套。
江婉華伸手摸了下手上的翡翠鐲子,一陣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心裡越發悸動起。彷彿這手上戴得不只是一個鐲子,而是整個江府。
江婉華又道了幾句安慰江夫人的話,將江夫人扶回床榻,見江夫人躺下後,這才步出了屋子。
屋外下起了雨,江婉華立在長廊上,望著廊外細細密密的雨線,聽著雨滴斷斷續續,敲打在琉璃瓦的上的聲音。
一滴,二滴……辟啪聲不斷響著,敲打著屋瓦,也敲打在江婉華的心中。
這雨來得還真是時候,將這些天的陰霾沖洗的一塵不染,倒為那些家奴們省了不少事。江婉華想著,尋了張長椅坐了下。望著廊外的雨,她的視線又變得模糊。為什麼那塊大木頭還沒來上門提親?難道真是戲言麼?碧荷啊,你又在哪裡?
聆聽著雨聲,江婉華的思緒又見飄遠。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已到大婚。這日一早,江婉華便被嬤嬤們簇擁著梳妝起。
江婉華坐在銅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一身大紅華衣,裹著金色絲線穿插著紅紗,上面描畫著金色的牡丹圖案,外披金色薄紗,上面繡著幾團的金紋祥雲。從領口一直延抻至腰際。大紅色的金絲羅裙,幅褶褶如盛夏天邊的晚霞般流動輕瀉,拖沓在地三尺有餘。頭戴金色鳳冠,冠前用紅色的珠簾遮面。耳貝上扣著兩隻金色的落纓耳墜,蔥白如玉的手上戴著金色的鑲玉手鐲和江夫人送她的翡翠玉鐲,金綠相間,珠光寶氣蓋盡了一身,一切極盡奢華。
江婉華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反倒贈添幾許失落。終究她等的人還是沒來,她要嫁為人婦了,心裡雖然很不情願,但卻逃不過命運的捉弄。想到這,江婉華眼中,盈滿了淚水,她怕人看到,趕緊用錦帕將淚拭了去。
隨後趁眾人不備,又步回床前,翻開枕頭將沐霄炎送她的青綠玉簫偷偷放進陪嫁的箱子裡。在那箱子裡裝著幾本她平日翻看的書、幾套換洗衣物,當然那雙蘭花鞋,江婉華也放進了箱子。
府外鳴鞭三響,見吉時已到紫蘇趕緊步進屋,催起江婉華來:「婉兒小姐!吉時已到!翌王的迎親隊伍已在府外等候!」
江婉華點點頭,紫蘇拿著一方紅蓋,蓋在江婉華頭上,扶著江婉華朝江府門口步去。
江婉華心思凝重,雖有紫蘇扶著,卻不想裙擺過長,腳步凌亂,她有好幾次差點摔倒。
「婉兒請留步!」江婉玉扶著江夫人從後面趕了來。
江婉華聞聲,停下腳步,對著江夫人欲要行禮,卻被江夫人止了住:「使不得!婉兒自今日起,便是翌王妃,往後即便是娘親見了你,也要行禮!婉兒,記得娘親跟你說過的話!」
「娘親放心!婉兒定會想方設法將阿爹救出來!」江婉華信誓旦旦地說道,隨後一甩長袖,由紫蘇扶著朝府外步去。
江府門外,沐翌堯一身大紅錦服坐在大紅馬上,見江婉華從府中出來。這才從馬上一躍而下,大步跨到江府門口,用紅綢牽著江婉華入了八抬大轎。一隊人馬浩浩蕩蕩朝翌王府開去。
冬日的夜晚來得極快,太陽一落山,夜幕便已到。華燈被點起,翌王府燈火通明,熱鬧依舊不減。
江婉華整整一天,將心提得高高的,神經也繃得緊緊。此時她正靜坐在床邊,等著沐翌堯。屋裡好靜,靜得她開始走神想事。江婉華回想起早上進翌王府時,沐翌堯俯趁人不備,在她耳邊冷語警告道:「別以為你進了王府,就抬高了自己!你最好給本王學乖些,不然有你好受!」
江婉華苦笑著自嘲起:才剛嫁入王府,這翌王就對自己冷言相向,這下堂王妃看來自己是當定了!也罷,只要能救出阿爹,做個有名無實的王妃也不算什麼,至少必計較那麼多。江婉華開解起自己。
紅燭垂淚,一滴滴的紅色蠟油,在桌上高高堆積起,轉眼又過了一個時辰。新房裡靜得連根針都能聽得到。江婉華有些頭暈,頂了一天的紅蓋不算,還整整餓了一天,頭上那頂厚重的鳳冠,壓得她大氣喘不出一口。見沐翌堯遲遲不來,江婉華紅唇一咬,心裡恨得直癢癢。
見沐翌堯遲遲不來,江婉華料定他是故意的,紅唇一咬,心裡恨得直癢癢。
「太過份了!就算不情願,也不必這麼折騰人,這到底算什麼?」江婉華自語著,蘭指一伸,將紅蓋一把扯了下。
藉著搖曳的燭光,抬起水眸打量起周圍。
新房內燈火輝煌,隱射著紅紅的琉璃玉簾,熠熠閃光,刺得人眼花繚亂。燭光瀲灩使她身上的鳳冠霞帔更加得嫵媚明艷。江婉華歎氣起,對著眼前的情景讓她憂然如夢,如此豪華的新房,彰顯著翌王顯赫的權勢和地位,卻帶給她極大的嘲弄。
紫蘇立在屋外,見屋內有動靜,伏在門板上道:「王妃,你是不是餓了?奴婢去給你尋些吃得來!」
「好!紫蘇你小心些,王府不比咱們江府,若是被人逮到,少不了要吃苦頭!」江婉華淡淡道,順便提醒起紫蘇。
「王妃放心,奴婢會小心的!」紫蘇讓江婉華放心,隨後走了開。
紫蘇前腳剛走,屋門突然被人推開。沐翌堯一身酒氣,踉踉蹌蹌步了進來。
江婉華對沐翌堯的突然闖入,嚇了一跳,迅即朝床邊奔去,想將紅蓋重新蓋上,卻不想被沐翌堯一把奪了去。
「不是不願嫁給本王麼,還裝什麼裝!這紅蓋不過是掩人耳目,你我何許自欺欺人!」沐翌堯打著酒咯,嘲笑道,斷而步步向江婉華逼近。
江婉華嚇得連連倒退,她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個俊美似墒仙的男子,卻渾身帶著股懾人的冰冷,這種冷讓人不寒而粟,彷彿他是來自地獄的修羅。
見江婉華膽怯起,沐翌堯勾嘴一笑,一把擒住江婉華細嫩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