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罕面色陰沉地搖頭,望著站在一邊的三人:「殺人這種事情,我何需親自動手?我不過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行事,十五年,我這一生當中有多少個十五年!」
他滿臉不平之色,顯然這活計並不是他願意接受的,言辭中對皇帝已經大為不滿,那一邊的三人中,那個叫保保的說道:「將軍,您為朝廷立下了大功,皇上不會忘記這一點的。」
烏力罕冷笑道:「何為為朝廷立下大功?哼,十五年,我人生中再不會有以前的顛峰了,這都是拜皇帝所賜。」
保保還想說話,另外一個打斷了他:「將軍,您的任務已經完成,皇上有令,命你即刻返回大都,另有重任。」
「另有重任?」烏力罕冷笑道:「他是皇帝,我只要是朝廷的一份子,就不能不聽,誰讓我是烏力罕,不是上官洪呢?」
「將軍,事情已經了結,請您即刻返回大都。」這人的聲音越發冷冽起來,烏力罕居然打了一個寒顫,不再囉嗦,他看著被束縛在鐵架之上的赤鋒,突然歎了一口氣:「其實十五年來,有些時候,我是真把你們看作子女了,可是我不能忘記我的身份!」
拋下這句話,烏力罕轉身走出刑室,赤鋒心內五感雜陳,真正的上官洪自己都沒有見過,而這個頂著上官洪身份的蒙古人,撫養了自己十五年!赤鋒心內一片悲涼,就在此時,那保保悶笑一聲,走了過來:「現在你可以死得其所了,痛快一些,你可以少些皮肉之苦,你拿到的成吉思汗陵墓的線索在哪裡?!」
「自然是在我身上了。」赤鋒冷笑道:「還有什麼招,就儘管使出來吧。」
保保冷笑一聲,打開赤鋒腳下的那個青銅箱子,這箱子足有兩米長,打開來,裡面佈滿了釘子,每一根就有指頭粗,前端十分尖利,這東西的用處一目瞭然了,將人放在裡面,關上箱子,隨著它的關閉,那將會是地獄的風光,這箱子裡面還沾有血跡與皮肉,一股嗆人的味道散發出來,赤鋒知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這東西有個好處,可以讓你生不如死,只要力道掌握合適就可以。」保保望向另外兩人:「我已經迫不急待地想開始了……」
那兩人都冷笑一聲,保保點頭,正要走上前去將赤鋒取下來,突然覺得一股風從耳邊刮過,另外兩人也是如此感覺,風刮過之後,三人都有瞬間的麻木,待恢復清醒,看到赤鋒依然在牆壁之上,馬上將他取下來:「現在說,還有機會。」
那赤鋒卻呆呆愣愣地,如同癡傻了一般,保保見他嘴裡似有異物,掰開一看,有股子中藥的味道,還有一些粉末殘留在他的口中,以為赤鋒自己服了毒,萬分懊怒:「難道他竟將毒藥藏在牙齒之中?」
「好一條壯烈的漢子,那麼就讓他領教一下我們的厲害得了。」
有同伴發話,三人將赤鋒放到了那青銅盒子裡,不由分說就將盒子關上……
聽到裡面傳來的慘叫聲,白逸歎息一聲:「總得要有人代替赤鋒受這個苦,與其是別人,不如是烏力罕。」
此時,白逸一行人與真正的赤鋒已經到了骨牆之下,馬上就要出去了,赤鋒聽到裡面的慘叫聲,居然覺得有一絲痛快,或許,人性就是這樣的,仇者快,親者痛。
一行人出了那地下室,迅速地乘坐馬車離去,雷子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的,你讓我們去找老六要**,我就知道你想玩這一招金蟬脫殼,今天果然派上用場了。」
「一切是按照我們的計劃,只是這個替身在意料之外。」白逸說道:「要不是唐三成用障眼法進去,知道那烏力罕居然是蒙古人的奸細,又對你們師兄妹做下那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會臨時決定用他來代替你,現在他已經遭到報應了,你六弟的**果然精細,料想他們一時半會也不會發現那個赤鋒是假的。」
「多謝你們。」赤鋒說道:「原來我自己才是罪魁禍首,我信任的二弟,居然也妄圖坐上皇位,一切的一切,實在讓我難以接受,最讓我痛心的是玲兒,她是那麼單純的姑娘,她一直視師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般,我應該慶幸麼,她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真相了,較於我,或許她是幸福的。」
都說男人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赤鋒雙眼通紅,淚水已經快要止不住了,雷子看到自己的偶像如此,心中也是十分難受,絕不願意讓赤鋒真的落下眼淚,他擠出一個笑說道:「看透了不就好了,其實那個保保,我怎麼覺得耳熟?」
難得雷子懂得轉移話題,不過他誤打誤撞,說上重點了,白逸說道:「這三個人當中,這個叫保保的,我倒是可以猜到一些他的來歷。他的漢名應該是王保保,胡名是擴廓帖木兒,其父親是中原人,母親是元朝末年將領察罕帖木兒的姐姐,察罕帖木兒之甥,後為舅舅察罕帖木兒收為養子,也是個驍勇善戰的,想不到居然是金鷹令的成員之一,金鷹令成員為七名,現在只出現了三個,其他四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可惜了,不過這個王保保和明霞郡主,倒是有一些淵源的,那個在古墓中與你相逢的人,會不會是他?」
「不,」赤鋒說道:「身形完全不同,其實,在古墓中與我相見的人,還有暗殺死去的馬伕後人的人,都是明霞郡主,我只是不便拆穿她罷了。」
「其實從一個角度來說,馬伕後人死掉,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這秘密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就算你落到金鷹令的手上,只要你不開口,他們也拿你沒有辦法,說不定可以保全一條性命。」雷子說道:「我倒是覺得,這個明霞郡主是辦了一件好事。」
符羽突然說道:「有些人,就算不知道對方的長相與來歷,卻也可以心心相息,或許,你與明霞郡主就是如此?」
她的大膽發言讓赤鋒沉默不語,雷子的反應有些激烈:「赤鋒前輩,你早知道她就是那個蒙面人,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赤鋒摸著下巴上面的印記,苦笑道:「她與尋常的蒙古人不同,在她的心裡,南人也好,蒙古人也好,只是分為好壞兩種,我們的第一次交手,我記住了她身上的香,以我天生的嗅覺,更不可能忘記她身上的味道,所以她以女捕頭的身份出現時,我就知道她是誰了,她有意隱瞞,我也不便戳穿。」
「真是的,你們兩個人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麼不捅穿這層窗戶紙,我看那個明霞郡主也很順眼。」雷子說道:「你現在脫了金鷹殺手的魔掌,應該為自己打算,你也應該瞧出來了,卸嶺力士的門人中,也有心腸壞的,並不都值得你保護,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你應該替自己打算,以前你是為了別人而活,以後應該為自己而活。」
這要是辯論賽,白逸都要為雷子鼓掌了,赤鋒低頭不語,在皇宮時,他曾經多次試探明霞郡主,可惜她一直以各種言辭搪塞自己,看來她並沒有決心坦白身份,自己總不能逼迫於她。
符羽突然扯了白逸一下,雷子也將馬車停了下來,前方就是小鎮,他們不打算入鎮,停在這裡原地休息,白逸與符羽走到一邊,符羽說道:「現在還有兩件事情,可是沒有出現的跡象。」
「我知道,我們發現赤鋒屍骸時候,那具屍骸是臥在骨牆之下,並不是在刑室裡,而且地上還刻有赤鋒兩個字,我們是根據那兩個字得知那具屍骸的身份,眼下,我們雖然調了包,可是這一點發現卻被抹殺了,我們需要返回那裡,補上這一點,這個倒不是什麼問題,那裡是金鷹令的秘密基地,並不是長駐那裡,總有空餘的時間。」白逸說道:「現在讓我在意的是,雷子掌心上的地圖,是如何出現的呢?」
符羽笑道:「你忘記了,有我和三成在呢,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不過……」
「不過什麼?」
「雷子掌心有地圖,這很有可能是設定好的條件,首先,這個人一定要是卸嶺力士,可是卸嶺力士那麼多,為什麼偏偏在雷子手心裡?」符羽說道:「除非,要用這樣的方式傳下去,除非……」
「有血緣關係。」白逸說道:「有這樣的前提,才有可能實現,難道說雷子是赤鋒的後代?」
「現在赤鋒還是孤家寡人,我們無法知道。」符羽說道:「現在看來,他和明霞郡主郎有情,妾有意,可是因為身份對立,所以一直在原地踏步,後代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看到希望。」
「現在沒有發展,不代表沒有將來。」白逸說道:「我們不如順水推舟一把?」
「你又想做紅娘了?」符羽笑道:「現在赤鋒和明霞郡主一分兩地,何時能夠再見面都不知道,還有,現在紅巾軍起義正盛,元朝覆滅之時恐怕快了,到時候,亂世之中,明霞郡主能不能活下去,兩人能不能重新見面,一切都是未知之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