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成的身子輕得像一片羽毛,他輕悠悠地落到了地面上,身子軟得像是沒有了骨頭,他雙眼圓睜,盯著黑夜裡的那一輪明月,嘴角居然露出一絲微笑來……
「三成……」七邪怔住了,他抬眼看著河伯,他銀色的頭髮在夜色中十分醒目,表情冷如冰,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七邪只覺得怒火在腦中升騰:「我和你拼了!」
七邪的身子像箭一般朝河伯的身體射過去,卻撲了一個空,河伯的身體在空氣中慢慢消散開來,直至完全消失,七邪站在那裡,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白逸大叫了一聲:「七邪,快過來!」
白逸已經將唐三成扶了起來,他的眼睛一直睜著,七撲過來,第一時間試探唐三成的鼻息,感覺到那似游絲的鼻息,七邪的身子一軟,雙手撐在地上,這嚇了白逸一跳,正要自己去試,才聽到七邪說道:「活著。」
唐三成雖然活著,可是樣子實在是古怪,眼睛閉不上,脈息微弱,而且還保持著這樣怪異的笑容,任憑兩人如何呼喚也是無動於衷,白逸說道:「帶他回地下室,我通知符羽過來,看看她有沒有辦法。」
唐三成躺在地下室的簡易沙發上,雙眼一眨不眨,身子僵直,七邪一直將手搭在他的脈博上,面色沉重,好不容易等到符羽過來了,電話裡頭,符羽也沒有弄明白唐三成的具體狀況,現在一看,心裡也是擔心不已:「怎麼會是這幅樣子?我只有試試了。」
符羽打開蠱盒,取出裡面的蠱蟲來,那蠱蟲通體發紅,幾欲滴血:「這是救人的蠱蟲中最厲害的一隻了。」
符羽直接將那蠱蟲放到了唐三成的唇上,那蠱蟲紅色的雙腳不停地在唐三成的嘴唇上拍打著……
符羽的面色暗淡下來,七邪問道:「怎麼了?」
「沒有作用。」符羽說著,就看到那只蠱蟲停止了拍打的動作,十分頹然地從唐三成的唇上慢慢爬了回來,躺在符羽的手心裡,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我們要聯繫上將臣前輩。」
事實上,白逸一直在撥打將臣的手機,無訊號,無訊號,白逸有些抓狂了,唐三成,你可不要就這麼死了!
「三成,三成……」七邪一直叫著唐三成的名字,雙手緊緊地握住唐三成的雙手,他的手也是僵硬無比,每握一下,都能夠聽到他骨關節的清脆響聲:「該死,不過河伯那個傢伙為什麼不趁機殺了我們,不是已經宣告契約無效了嗎?」
「我看他也夠嗆。」白逸拿出一塊鱗片來:「唐三成衝擊他之後,他身上就落下鱗片來了。」
「唐三成是為了保護我們,所以一開始就徹底地將自己豁出去了,河伯恐怕也想不到他會有這麼猛烈的方式。」七邪一想到這一點,就越發揪心:「將臣前輩那邊?」
「我已經發了信息了。」白逸說道:「現在只有希望他可以早點看到。」
他將手掌握得緊緊地,符羽知道,這些年的相伴,唐三成的命其實也是白逸的命,唐三成若是有什麼事情,白逸口上不說,心裡早就被割下來一塊了,現在已經是血淋淋地一片了,白逸一扭頭,將自己發紅的眼睛隱藏起來。
裡面的步氏兄弟對外面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兩人打開門,興高采烈像孩子一樣蹦了出來:「我們成功了,成功了,白逸,我們複製出來了聲波!」
兩人的熱情瞬間被澆滅了,現場冰冷的氣氛讓這兄弟倆也覺得不對勁了,步一班傻傻地問道:「怎麼了?」
步一凡碰了一下步一班的胳膊,步一班才看到躺在沙發上人事不醒的唐三成,兄弟倆的興奮馬上消失怠盡,步一凡有些結巴了:「他,他怎麼了?」
「聲波複製出來了?」白逸轉過身來,他已經恢復過來,又是那個堅定冷靜的白逸:「在使用上怎麼樣?」
「沒有問題。」步一班將手上的一個小盒子放到了白逸的身上:「不過,一定要小心,不要在耳朵沒有保護的情況上長時間聽下去,否則,雙耳完全可能被刺破,這是我們複製出來的第一個。」
白逸將那個黑色的小盒子拿在手上,這是一個小小的發音器,十分簡易,一紅一綠兩個按鈕,紅色是停止,綠色是開啟,步一凡說道:「我們已經將複製出來的聲波植入在了芯片中,同步率100%。」
「這樣的東西,能夠複製多少出來?」白逸問道。
「按道理來說,這一個是最完全複製的,與地底下發現的最接近,」步一班說道:「如果再複製,雖然是可以的,但效果上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當然,只是細微的差別,很細微的差別。」
「好,」白逸說道:「那麻煩二位了。」
「還要複製?」步一凡剛想問為什麼,被步一班扯到了內室中:「不要廢話了,開始幹活。」
這兄弟倆雖然長相一樣,可是性格始終是有差別的,步一班要利落得多,廢話也要少得多,看到兩兄弟進去了內室,白逸蹲在了唐三成身邊:「沈冰知道嗎?」
「我還沒有告訴其他人,她現在在照顧小狐,小山,小山就更沒有告訴他了。」符羽說道:「三成一倒,大家的主心骨都沒有了。」
白逸苦笑道:「一直以來,大家都認為我是領導者,可是大家心裡都有數,真正的領導者其實是唐三成,關鍵的時刻挺身而出的總是他。」
唐三成的手動了一下,白逸真希望接下來唐三成就會哈哈大笑,然後吐槽自己,在那裡沾沾自喜,可惜,唐三成的手指只是抽動了一下,依然是那幅僵直的樣子,七邪一拳打在地面上,手指生疼,白逸終於一屁股坐了下去!
「你們不要這樣。」符羽說道:「唐三成一直是貴人多福,而且他現在還活著,我們就還有希望,將臣前輩一定會趕回來的,他是三成的世伯,一定不會看著三成出事的,還有,還有,我們可以送三成去古崑崙,去找帝俊,對不對?」
提到古崑崙,白逸有了一些精神,他喃喃自語道:「不錯,我們還有帝俊,我們送唐三成去找帝俊,聲波已經複製出來了,我們沒有後顧之憂了,七邪,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七邪站了起來,將唐三成的身子背在了背上,符羽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被白逸叫停:「你留在這裡,步氏兄弟將聲波複製出來後,一人一個,這聲波對河伯有防禦作用,現在沒有唐三成了,我們只有靠這個來保護自己,等著我們回來。」
符羽緊張地嚥了一口口水,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臟上:「你們要小心。」
「我們會帶著活蹦亂跳的唐三成回來。」
白逸回去取車,七邪則聯繫了衛青,要用最快的方法到達古崑崙,除了直升飛機還有什麼?
白逸回去取車沒有驚動其他人,兩人載著唐三成一路朝直升機所在的地方而去,兩人一時無語,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逸才說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河伯怎麼知道我們在花園那裡,怎麼知道我們取回了聲波,假如他之前一直尾隨我們,唐三成不可能感覺不到,方才河伯用幻術變成了將臣前輩的樣子,照樣被唐三成識別出來,假如河伯在附近,唐三成不可能感覺不到,七邪,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給河伯透露了消息?」七邪聽出了弦外之音:「我們當中出了內奸?」
「至少在聲波這件事情上,有人出賣了我們。」白逸說道。
七邪說道:「我已經將這件事情告訴衛青了,組織現在一定也是驚慌失措,不過,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的。」
提到了衛青,白逸若有所思:「有沒有可能是……衛子夫?」
「衛子夫?」七邪說道:「你怎麼會懷疑到她?」
「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見過河伯,可以這麼說,見過他的人早就已經死了,可是獨獨衛子夫見過,而且河伯是以本來面目與她見過面的,符羽曾經告訴過我,從衛子夫提到河伯的語氣中,感覺衛子夫對河伯的態度不太一般,這中間可能涉入了男女的感情。」白逸說道:「之前河伯一直不與我們正面對上,一來是因為契約,二來則是因為他顯然覺得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可是現在情況發生了逆轉,我們似乎握住了他的命門,在他啟開玉碟的力量之前,這對他來說,是一次重大的危機,所以他不得不進入到進攻的狀態。」
「他想要打探消息,衛子夫是一個不錯的對象。」七邪說道:「而且衛子夫未必是在知道詳情的情況下透露消息的。」
「這才是糟糕的。」白逸說道:「河伯今天突然撤退,應該是被唐三成打了一個措用不及,他雖然重創了唐三成,可是自己一定也有損傷,唐三成,是拼了他的命在保護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