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祐一心進去瞧個究竟,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那股腥臭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這股味道越濃烈,洪天祐的好奇心就越盛,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一直尾隨在他身後的侍從已經不見人影了……
「洪三,你看那個是什麼?」洪天祐看到前方一個巨大的陰影,馬上扭頭去問自己的侍從,這一看,才發現洪三早就不見了人影,洪天祐心內大駭,心跳開始加速,這裡很靜,靜得他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嘴巴開始打哆嗦了:「洪三,洪三,你在哪裡?」
聲音回想在這個千年古洞中,更顯寂寞,洪天祐這才覺得一陣後怕,洪三說得對,這地方有些怪,味道怪,現在這個環境也陰森可怖,洪天祐好奇心雖然盛,可是惜命,好不容易逃過清妖的魔掌,豈可讓自己再次落入深淵,他這時候有了後悔之意,馬上轉身朝來的方向奔跑,剛跑了不到十米,冷不防腳下被什麼東西一帶,身子跌落在地上,雙手下意識地伸出去一抓,卻抓住了一雙腳,那是?洪天祐的後腦勺一涼,那是洪三!
那雙腳亳無生氣,讓洪天祐心內的恐懼更盛,雖然是天王的兒子,流著天王的血,可是他不過是普通的血肉之軀,現在生死一線間,洪天祐完全地被恐怖吞噬,求生的本能又讓他奮死一搏,他掏出藏在靴子裡的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身後紮下去,手起刀落,一股腥臭味的液體噴了出來,落到他的雙腿上,感覺到束縛自己雙腿的力量鬆開了,洪天祐馬上向前爬行了一段,然後開始奔跑……
向前奔跑的路似乎格外地長,洪天祐連回頭看的勇氣也沒有,想到剛才洪三冰冷的腳脖子,他只覺得渾身泛涼,越向前跑,洪天祐越覺得安心,他似乎已經聽到了說話的聲音,一顆心馬上就要落回到肚子裡了,就在此時,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洪天祐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他叫了出來:「洪五,我在這裡!」
洪三與洪五都是長年陪在自己身邊的侍從,洪姓也是父親賜的,洪天祐沒有等到洪五的到來,就被繩索一般的東西裹住了身子,用力一帶,洪天祐的身子朝後飛去,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刀子,又大力地朝那東西刺下去,又是一股血噴了出來,這一次,洪天祐卻沒有那麼走運,因為那東西勒得他更緊了,刀子幾乎就要掉下去了,洪天祐尖叫了一聲,身子被拋在巖壁上,痛得他全身麻痺,骨頭都散了架一般。
那束縛自己的力量終於消失了,洪天祐掙扎著翻了一個身,回頭去看,這一看,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雙深幽的眼睛正怒視著自己,那纏住自己的東西是蛇尾,可是這蛇……洪天祐的雙臂麻痺,靠著一絲求生的慾望,還握著刀不放,只是連刀把也握不太緊了。
洪五,剛才他有聽到自己的呼救聲嗎?洪天祐心存僥倖,希望能有救兵迅速趕來,讓自己千辛萬苦保留下來的性命得以延續。
那怪物,似蛇非蛇,雖然擁有蛇一般的尾巴,可是上半身與腦袋與蛇卻截然不同,頭上的兩隻大眼睛像小燈籠一樣突出來,在幽暗的山洞裡正散發著幽綠的光,洪天祐吸了一口氣,將刀橫在自己胸前,這種情況,不是他死,就是它亡了。
那怪物並不急著取洪天祐的性命,而是玩味地搖頭晃腦,嚇得洪天祐的身子一縮一縮,它就十分雀躍,求死不能,這讓洪天祐更心焦,自己就是被貓逮住的一隻耗子,它是要盡情玩弄自己再取自己的命,還有比這更磨人的嗎?
洪天祐的牙齒咬著自己的嘴唇,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起而攻之,替自己謀得一條生路!洪天祐扯下自己衣服的一條,將自己的右手死死地綁住,讓自己的手可以將刀握得更緊,準備好了,洪天祐渾身激發出一種能量,他朝那條巨大的怪物撲了過去,手上的刀刺中了那怪物白花花地肚子!
肚子是它最脆弱的地方,這一刀下去,腥臭的血像從水龍頭裡噴出來,噴了洪天祐一個滿身,身上又粘又臭,可是洪天祐暗暗為自己叫好,所謂的怪物,不過是讓人心裡害怕而已,那怪物在被洪天祐刺破了肚子,身子癱倒在地上,不斷地在地上翻滾著,身子撞擊到巖壁,整個山洞都在發抖……
洪天祐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在現在就取了它的命,還是趁這個空當趕緊逃跑,這一遲疑,就給了那怪物反攻的機會,原本已經癱倒在地上的蛇頭,突然揚了起來,它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就將洪天祐大半個身子含進了嘴裡!!
洪天祐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不停在地發抖,怪物的嘴裡臭不可聞,自己都要暈眩過去了,觸摸到那怪物尖利的牙齒,洪天祐用最後的力量將刀橫在怪物嘴裡,讓它不得咀嚼,冷不防有一股力量從那怪物的喉嚨裡冒出來,將自己的身子拉扯進去,洪天祐拽著那刀作為自己最後的支撐,那股力道卻連刀帶人一起帶進了咽道裡!!
聽到這裡,唐三成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這番凶險只是用語言表達出來已十分駭人,此時,聽到洪天祐被吞進了怪物肚子裡,小山朝唐三成靠了靠,叢陽也忘記啐上一把來表示自己的情緒,只是拿眼看著洪天祐。
注意到眾人異樣的眼神,洪天祐苦笑著指著自己:「我現在還活生生地站在你們面前,可想我當時是死裡逃生了。」
原來,洪天祐被咽進去以後,卻意外地發現自己還有一絲清醒,他整個身子被泡在一股酸酸的液體中,初開始還覺得沒有什麼,後面就感覺身子在發熱,溫度越來越高,身子像置身火爐之中!
洪天祐苦苦掙扎到現在,哪裡甘願最後關頭丟了性命,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力氣,持刀就胡亂地在刺了起來,也不知道刺到了哪裡,刺到了什麼,毫無目標,亂刺一氣,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那液體流出去的聲音,身子也不停地在下墜,洪天祐鬆了一口氣,身心俱疲的他連眼睛也睜不開了,他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那顆閃著綠光的石頭的,說是石頭,可是直到現在,洪天祐並不能確定那是什麼……
唐三成脫口而出:「那是丹。」
事情的前緣後果已經在白逸心裡成形了,接下來也如他所想,洪天祐當時吞服了那顆泛著綠光的珠子,「你當時為什麼要吞服下那顆珠子,看來你心裡已經有些認識了,是不是?」唐三成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鍵點。
試想想,洪天祐當時疲於奔命,只想逃出生天,這個時候的他居然想到了吞服那顆珠子,換作別人,在那個時候只會想著盡速離開,就算看到了,有些好奇,頂多拿 走就是了,誰會去吃它?
洪天祐面色一僵,馬上承認道:「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可是你們猜中了,沒錯,我當時看到那個,我就知道那是那個怪物的內丹,我只求續命,所以馬上吞服下去,不過我吞服下去後,馬上就失去了知覺,再醒來的時候,是我的侍從找到了我,那怪物被我從裡面開膛破肚,幸好我掙扎了一陣子,這才救了自己一條命。」
「異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唐三成說道:「普通人服食內丹,尤其是動物的內丹,一定不會完美融合,畢竟不是同一道上的。」
洪天祐抬起頭來,他閉上了眼睛,微微點了一下頭:「沒錯,我撿了一條命,而且幸運的是洪三也沒有死,他只是被打暈過去,我們在那山洞裡不敢多呆,擇了一條山道避開清妖們的耳目,最終擇了一處深山暫時居住下來,我們知道清妖絕不會放過我們,所以在山中居住,一切全靠天養,並不外出,直至聽到湘軍解散的消息,這才鬆了一口氣,當時我身上已經發生了異狀。」
「你不再隨著年紀的增長而年老,可是身體卻開始變得異樣。」唐三成說道。
「不,說我沒有變老是不準確的,我當年的年紀與現在相比,仍是要年輕一些的,我不是不老,只是老得比普通人要慢。」洪天祐說道。
七邪心裡一動,這與他們虞朝後人豈不是一樣,同樣是後天的作用,虞朝人是因為那塊奇怪的石頭,而洪天祐則是依靠一顆怪蛇的內丹,只是,後者明顯要不走運,因為身體已經出現了異狀。
洪天祐說道:「初開始我們也曾經惶恐不安過,不過時間過去了,大家也習慣起來,我們利用當初所有帶出來的財物修建了這裡,隱居於此,為了物資,所以讓人在外面生活,給我們充作供給站,這麼些年來,都安然無恙地過來了,只是我自己……似乎在蛇變。」
洪天祐說道:「你們看到的只是我的腰間,其實我小腿上面也被蛇鱗覆蓋,我有種感覺,再過一些時日,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將會變成那條怪模怪樣地蛇……」